秦臻听了余恩泰的小道消息,心里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觉得成康皇帝这么做,理所应当,正当其时也,
京营上下勾结喝兵血成风,底层兵员缺额严重,平常训练松弛,整体战力低下,
若是朝廷对京营再不整改,怕是要不了几年,大周王朝就没有可战之兵了。
余恩泰见秦臻仍是稳坐泰山,无动于衷,一时也不知秦臻是真傻,还是大智如愚。
王子腾任节度使的这七年,为了坐稳屁股下的位子,一边对宁国府旧部动手,不少人被调往地方任职,余下的要么就是原地不动;要么就是日子过不下去,当了逃兵。
一边大量引进大周开国勋贵子弟到京营任职,把宁国府两代人经营得铁板一块的京营,渗透成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筛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若是朝廷对京营再有大动作,听说是将原先的六十四卫,整编成十二团营,
那么没了靠山的宁国府旧部,怕是会在这次变动中被除名;要么树倒猢狲散,脱离宁国府,投靠其他势力。
面对这种情况,作为宁国府麾下老将,余恩泰如何不急?
若真是那样的话,余恩泰也只得舍下脸皮转投他人了,毕竟,感情不能当饭吃!
见秦仲反应如此冷淡,余恩泰心都凉了半截,嘴角翕动了几下,终是叹了口气。
秦臻端起餐盘,一粒不剩地将里边的饭菜,全都扒拉进肚子,然后拍了拍鼓起的小肚子,露出满足的笑容,抬眸瞥了眼,对面有些落寞的余恩泰,似笑非笑地道:
“宁国府的老人,在京营中任职的,属你官职最高了,那余老哥可有希望,在十二团营中谋得一席之地?”
余恩泰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瞬间又觉得不可能,自个就否决了。
抬头看了秦臻一眼,余恩泰沉吟了片刻,落寞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八年前,自老太爷去后,宁荣二府几百口人,已是无一男丁在军中任职了。”
“我们这群老兄弟,在大周军中算是彻底没了靠山,一个个都成了无根的浮萍,再怎么挣扎不过是徒劳,早晚是别人嘴里的肉。”
言毕,看了眼对面倾耳细听的秦臻,余恩泰眼里尽是苦涩。
回想当初,他陪着宁国府老太爷出兵,配合西府荣国公(贾代善)收复辽东,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不想,才过了三十年,老太爷(贾代化)薨逝了堪堪八载,宁国府竟衰败至此,族中无一男子肯从军上进,撑起贾家门楣。
去年年底,成康皇帝刚刚登基,贾敬亲自送秦臻来军营,得知他是宁国府未来宗妇(秦可卿)的大兄,
他们这些宁国府旧部,虽心中有些失落,但仍当秦臻是主心骨,放下成见团结在他周围。
不想是个傻子,只知公事公办,单打独斗,不懂得收揽人心,经营小团体,唉·······
如今看来,简直大失所望!
若是宁国府旧部散了,他(秦臻)早晚也会被踢出京营,树倒猢狲散,成王败寇,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秦臻戏谑地看了眼余恩泰,道:
“既如此,那你来找我是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如今,你做了王子腾的护军统领,屁股下的百户,可不就空出来了,
老子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有几年好活,自然当不了一营参将,但为子孙谋个护军百户,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