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全家的生活费,每月最多只能拿出一百块来给田新华找门路,如此少的钱,当然不能满足田新华救人的要求。
于是,父母开始借钱。
用他们半辈子攒的好人品借钱。
只是可惜,他们到死,也没有还清。
除了一部分高利贷,借的都是亲戚朋友的钱。
虽然新时代不必父母债子女还,可她不想欠那些普通人家的血汗钱。
在家人们全走后,她接替他们还了十五年,才还清所有欠款。
想到过去,田苗秀的心口,一阵窒息的痛。
刘腊梅心疼生病的田苗秀,不想这会儿搬走。
可跟田老太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住着也没有意思。
她纠结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好,我们先收拾下,一会儿你爸爸他们回来了,我们马上离开。”
说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被厂里开除后,一家子打包了行李,来田老太这里借住。
田老太得知他们全家被开除撵出厂,一直没有同意他们住下,在不停地跟刘腊梅讨价还价,所以这些行李还没有打开。
全堆在屋角。
需要收拾的,只有热水瓶及杯子,还有一个给田苗秀洗脸的搪瓷脸盆,和一块毛巾。
田苗秀和母亲刘腊梅,蚂蚁搬家一样,将八个行李包一点点搬出了田老太的院子。
看着母女俩忙得满头大汗,田老太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盯着她们忙活,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口里不是骂着,就是念叨着不要多搬了东西。
扬言说,她少了东西会报警。
一直将田苗秀和刘腊梅撵出院门,田老太才停了谩骂。
砰的一声,将门无情地关了。
夏季的雨水如瓢泼。
刘腊梅将脸盆盖在田苗秀的头顶,当雨伞挡雨。
她的头顶上,只顶着一块毛巾。
母女俩在田老太的院门外,贴墙而站。
屋檐只有半尺宽,根本挡不了雨。
雨水肆虐,很快就将两人的衣裳全淋湿了。
至于那些装衣物的行李包,更是没眼看。
刘腊梅摇摇头,叹了一声。
她看着糟糕的天色,皱着眉头,“苗秀,你在这儿守着行李,我去找找你爸爸他们,咱们早点离开这里。”
田长发将生病的小女儿田苗秀和妻子刘腊梅,安排在继母田老太这里,并打发大女儿去找医生拿药。
他则带着大儿子去了厂里,处理后续的交接事务。
父子俩去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回来。
刘腊梅担心,厂里会为难他们。
另外,她想去借把伞来给女儿田苗秀用。
田苗秀本想说,妈妈你尽管去,她会看好行李。
但这时,她们身后的院子里,忽然传来田老太的高声呼救声。
“了不得啦,失火啦,啊呀,天杀的啊,谁放火烧我屋子啊,会不得好死啊——”
田苗秀睁大双眼,回头望去。
果然,田老太的厨房还是着火了。
刘腊梅退后两步,踮起脚仰头望去,只见田老太家后院的方向,腾起滚滚浓烟。
“那是你奶奶家的厨房位置,那屋里还堆着柴火和蜂窝煤呢,这烧起来还了得!”刘腊梅跺着脚,“得去灭火啊,我去看看。”
田苗秀拉着她,“妈,奶奶又没有喊你去,你不必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