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谯公子昨日下的令,还请织坊拨出人手,全力工作,缝,缝……”
她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说:“缝战旗。”
胖婶骤然惊醒,一下子愣了:“战旗?”
多久没听过的词儿。
便是去年郎将们领着壮丁,打退过一拨几百人的土匪,也没用上几面战旗啊。
罗敷则心里蓦然一跳。环视空空荡荡的织坊。脑海中忽然闪过王放临走前的嘱咐。
“外面不太平,莫轻易外出。”
“遇事听子正兄的。”
她轻轻咬嘴唇,问明绣:“那,我能见子正吗?”
明绣脸一红,点点头:“公子刚刚派我来请你。”
罗敷还是第一次进入谯平的房间。外间是书房,家具典雅而精致,笔架和简牍排得整整齐齐。跟东海先生那间风中凌乱的狂生陋舍,简直是两个极端。
几案坐榻上铺着杂色罗绮——并不显得太华丽,因为那些罗绮都已陈旧。上面的花纹狭长游摆,明显不是邯郸、甚至北方流行的样式。
谯平在门口亲迎,请她入内上坐,然后挥手让明绣和几个从人退开。只剩身边舒桐一人,轻手轻脚上了两盏茶。随后也十分识趣地背转过身,慢慢退出去。
罗敷突然没来由的忐忑。袖子里的织锦样品,一时没敢拿出来直接问。
她忙着花楼织锦,好几天没出织坊一步。此时才发现,谯平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此刻脸色苍白,眼角泛红,宛若熬了三日的夜。
她还没坐稳,谯平整衣敛袖,重重跪在她面前,慢慢叩首下去。
罗敷慌忙起身去扶。除了王放,没人对她这么拜过。
“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谯平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随后回复了平静谨慎。
“将夫人请出内闱,实在唐突。但……平有些话,不吐不快,怕是会冒犯夫人,还望海涵……”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困难,但眼光却比往日更加犀利沉重。
“夫人与主公,是何时相遇的?”
罗敷万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冒犯”法。心咚咚跳,如同被狂风拂过屋檐下的一排风铃。
她回:“君何出此问?”
“好奇而已。”
虽然答得礼貌,可目光的压力仿佛有实质,催她回答。
她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镇定着心神,答道:“三年前。邯郸城外……”
她不慌不忙地叙述下去。早就和王放对过口词,一应细节早已编纂妥当,任何可能的漏洞都已想好了应对方法。但她仍旧说得有些音颤。
不过她觉得这也无可厚非。就算她真是东海先生夫人,也是个二十尚不足的年轻女郎。面对谯平这种不怒自威的诘问,慌乱也在所难免。
谯平静静听完,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又问:“那么,三书何时下,六礼又为何?夫人家的长辈是如何应允的?”
“婚仪是谁主持?”
“主公与你成婚之后,居住何处?”
“又和谁有过来往?”
“他离家当天,是如何吩咐你的?”
……
罗敷答一句,心里沉一分,额头沁出密密的冷汗。
听谯平的语气,对她生疑已久!
倘若是她刚来白水营那会儿,谯平若是有心质问,不出三句,她怕是立刻露底。
他为何会突如其来的诘问这些?何时露了马脚?哪件事做得不对?还是……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买她的账,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装傻?
愈发有些左支右绌,谎话说得捉襟见肘。罗敷不禁想,要是王放在旁边,定能立刻猜出他的意图来。可惜她自己没这么多见识本事,只能一句句的被动应答。
深秋时节,房内小凉风穿堂,吹得灯火摇晃,吹起落在地上的桌布角。她却无端发热。
她突然干脆不想瞒了。直接痛快喊出来“我是假冒的”,会怎么样?
蓦地又想起来,王放临走嘱咐她,倘若谯平生疑,“装病,等我回来”。
这是不许她自暴自弃,自透底细了。
可谯平这一次突然袭击,她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人都好好儿的坐在他面前,茶都饮了半盏,怎么突然“发病”,能显得比较自然?是口吐白沫较为稳妥,还是狂喷鲜血比较真?
她是有些演戏的天分,可今日这戏,难度太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编通知,晋江年度盘点里,我的完结文《穿成潘金莲怎么破入选去年年度优秀作品,开心转圈圈
说起来,我有个基友,生得像个民国阔太太,偏生是个码字狂,去年我写《潘金莲的时候,她每每戳我。
基友:我开新文了!你在写啥呢?
我:潘金莲……
三个月后
基友:我开新文了!你在写啥呢?
我:潘金莲……
三个月后
基友:我开新文了!你在写啥呢?
我:滾!
昨天,这个码字狂又戳我,说她又开新文了……
你们可以去看一眼,叫《宠文女主重生后。追她的文永远不会断粮当然追我的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