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大怒道:“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即使是冷家人也没有出这么重的手教训这么小的孩子!我不管你是心狠手毒还是另有隐情,别让我再看见你下这种死手!”
韦行问:“冷家哪个孩子敢在学艺时说不,须得强拉到校场,一放下地转身就逃?”
韩青呆了一会儿:“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重伤他!”
韦行道:“你觉得我过分吗?韩青,你把那孩子宠坏了,他对你的态度,太放肆了!”
太放肆了吗?韩青自己没有感觉,那个孩子抱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紧紧地,牵着他衣角,看到他就安心的眼神,他态度放肆吗?那重要吗?韩青不知何时已对这仇敌之子放进太多感情,他与帅望亲如父子。
韦行接着说:“你很清楚,我是不可能容忍那种态度的,你想我每天因为他的无礼训斥鞭打他吗?我比较喜欢一次性解决。”
这也是个法子,一次打服了他,他再不敢无礼,可以少挨几次打。防微杜渐,免得有一日做出让韦行更加不能容忍的事,让韦行不得不出重手折磨他。
可是韩青觉得心口发紧,平生第一次居然觉得彷徨无依,韩青觉得自己的感受很可笑,可是这感受如此真实地打击了他,以至,他沉默了一会儿,竟然低声出言恳求:“韦行,耐心一点。”
韦行笑一声,无言。
韩青低声道:“算我求你。”
韦行骇异地看着韩青,半晌问:“你怕引来麻烦吗?”
韦行误会,以为韩青怕冷秋看到不悦,所以出言恳求,韩青摇摇头:“韦行,这对你大约是一件可笑的事,我同这孩子在一起太久了——”韩青叹息:“看见他受伤——!”韩青苦笑,他竟象个母亲一样用宠溺的方式来爱孩子。怎么会这样?
良久,韩青问:“我是不是有点可笑?”
韦行微笑:“谁敢说韩掌门可笑,我会让他笑不出来。”
韩青半晌道:“那个孩子——”那孩子是韦行的儿子,他怎么给他求情?怎么说?
韦行点点头:“谁敢不给掌门面子。”
韩青再一次苦笑。
韦行转身离开,韩青问:“你去哪里?”
韦行道:“喝酒。”
韩青再一次气得手抖,可他只得压下怒火道:“那么,我带他到我那边照顾。”
韦行诧异了:“照顾?”他看看韩青,看看自己的屋门,确认一下韩青是指的他要照顾那个孩子,韦行问:“照顾什么?他已经上了药。”
韩青做个无语问苍天的表情,首先,韦行的幼年看起来一定比韩青的要惨,其次,韦行不是帅望的父亲,从感情上讲,他也没有做父亲的自觉。孩子伤成那样,他要出去喝酒,还一脸困惑不解地请教要照顾什么?
韩青做了个“滚吧”的手势,自已去屋里把小帅望背到自己屋里去。
背上那个小身体,还在颤抖,痛得发抖,冷汗湿透衣裳,可是那个小孩子没有呻吟,韦帅望是一个倔强的孩子,所以他也比较坚强,他只是没强到铁打的一样,可是这样一个孩子,眼神里也尽是恐惧了。
韩青放下帅望,转身要去取药,衣角却被拉住,他回过头,只见帅望从床上支起身体,拉着他衣角,仰着头,一双眼睛盈满泪水,一脸哀求地望着自己。
韩青沉默,不,他不能说,我会保护你不准那个人再打你,他不能说。
半晌,韩青说:“你要听父亲的话,他不会无故打你。”
帅望眼里那满盈的泪水缓缓地滚了出来。小帅望低下头,面孔埋在被子里,轻轻放开手,他没有出声,可是双肩颤抖双手紧紧握成拳。
那是一种很痛很痛,痛得韩青想发狂的感觉,韩青蹲下:“帅望,我同你父亲谈过,他答应好好待你,你放心,他不会再这样打你,但是,你要听话,好好学习武功,好吗?”
韦帅望没有出声,他的脸还埋在被子里,他无声地摇头摇头。可是小小的韦帅望也知道,界并不按他的意愿运转,他感到绝望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