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外白雪未消。
马车从神京城驶出,道路两侧是一片白茫茫。马车的后面是高大巍峨的德胜门城楼,城楼上城楼白雪皑皑,雄壮旖丽。
车,一路向北。
来自西北的寒风如冰枪利箭,从马车帘子缝隙处偷袭。
城北的风,比城里的风脾气更暴躁。
车里的秦钟紧了紧身上厚厚的毡篷,这样的奢侈物他本是没有的。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贾母赏赐的毡篷确实保暖,也让他省了几分罪受。
秦钟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在家等雨水节气过后才出来,不然太遭罪了。
雨水节,是雨季的开始,也是太阳直射点由南半球逐渐向赤道靠近的信号。雨水开始,北半球日照时数和强度都在增加,气温回升较快,来自海洋的暖湿空气开始活跃,并渐渐向北挺进与冷空气相遇,形成降雨。
可惜,北方的雨水犹似寒冬,乍暖还寒,飘雪不定。
隆泰帝与忠顺王也在为迎接雨水节气做准备。
任何一个王朝,节气都是极为重要的信号,隆泰四年的雨水将在正月二十九日。
雨水起,鸿雁来,草木萌动。
南方在这个时候应该春意盎然,百花盛开。南方农田清沟沥水、中耕除草,选种萌芽等工作,也该开始做准备计划了。
隆泰帝此时的心里却有另外一个难题。
神京城外四所栖流所的流民总数已过三万,流落在外的流民更不计其数。现在天气回暖,该着手遣回原籍的工作了。
三万流民,若稍不慎,不知会有多大的震荡。
更让隆泰帝恼怒的是,南方竟然还有一股流氓上京。
“送回了江南,也无地可种,依旧还是流氓。”隆泰帝摔出手中的折子,“朕看他们是连遣送流氓回籍的银子也不放过。”
忠顺王捡起折子看了,道:“这次上京的应是冒赈的奸流。”
隆泰帝冷笑,“就怕后面有人指使!”
如果单是流氓上京,隆泰帝还不会如此生气,生气的是有人指使百姓伪装流氓领赈。就算背后没人指使,地方官没能清查冒赈流氓也是大过一桩。
忠顺王回道:“臣弟定会清查。”
隆泰帝听了忠顺王应下事,脸色才好看了一些,道:“朕可信者,惟老五一人尔。”
忠顺王抬头看了眼在上面的亲兄弟,躬身跪下道:“臣原为圣上肝脑涂地。”
“快起来罢!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做这样子。”隆泰帝看着忠顺王起身,又想起一事来,问:“你可与徐元益去过秦家了?”
忠顺王嘴巴暗暗抽了抽,心里对着徐元益这老家伙骂了声,回道:“早几日去了一趟,未曾见到秦鲸卿。”
“哦?是因为你们没携礼上门,所以被拒之门外了?”隆泰帝好奇问道。
忠顺王苦笑摇头,“倒不是,只因秦鲸卿近日去荣国府贾家义学读书了,得今日才回秦家。”
“难怪这几日竟没见到徐元益进宫,还以为他突然改了性了。”隆泰帝感慨一声。
其实他哪是对能增产的法子不重视,只是徐元益连个试验的结果都没有就要来给秦鲸卿讨赏。
空口讨封么?
作为皇帝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隆泰帝道:“老五明儿再同徐元益去秦家一趟罢,若是能增产,自然少不了那小子的好处。”
忠顺王这会子脑袋都垂下了,回禀道:“那里臣弟与徐元益去清河未曾见着秦鲸卿,但……徐元益过后却独自去贾家找了他,不知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徐元益一回府便把家里花园子给推了,还拆了两间房子竟然令人挖起地窖来,家里人问起缘由他也不答。”
“他……是疯癫了么?”隆泰帝讶然道。
忠顺王也不知怎么回了,因为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