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人分于顾昔时那侧的神识，察觉到结界中细微的灵力波动时，有些惊讶的抬了眼。这便入定了？还真是对得起她的资质。

“吾道如海，有亿万金，投之不见。”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惟象无形，窈窈冥冥。”

“明二道之运行，经纬不差，上下无爽者，惟浑天法。”

顾昔时的周身陷入一片迷茫的白雾，周围好像有形形色色的人于她身边经过，又在她身边停留，用不同的音色语调向她讲述着各自对道的见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忽而一声悲愤绝望的女声直入她耳，顾昔时浑身一震，便见眼前的白雾被一剑劈开，暗黑色的苍穹，唯有九雷咆哮，猛然她便惊醒了过来。

“醒了。”不知何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堂内也空荡荡的，只余她一人，在她怔神间，一个苍老的声音辩不出喜怒地在她耳边响起。

“可有所悟。”李苍鹤从凳上站起，走到顾昔时身侧，比起先前的古板苛刻，如今倒多出几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顾昔时不自觉地想起刚才那悲愤绝望的呐喊，情绪不免为此而牵，她双眼空洞，似乎陷入了什么魔怔般。

几字撕惊雷，李苍鹤老眼微睁，震惊于一个年幼尚且如一张白纸般的孩子竟在一次顿悟中有如此收获。再观顾昔时陷入一片虚无的状态时，李苍鹤猛地眦眼，一掌拍入她的后背。

“醒来！”雄厚而带惊怒的声音似破空而来，一语劈破困住了顾昔时的枷锁，顾昔时只觉无边的雾色中，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她循着光芒的方向而去，意识一点点回笼。

“何为道。”李苍鹤迈步入结界，蹲下身，和坐在椅子上的顾昔时对视，认真地问她。

三字入耳，顾昔时有些迷茫，她的脑海中忽然划过许多关于道的声音，嗡嗡直响，顾昔时面色发白，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李苍鹤温柔地伸出了那枯如老树的手，轻轻地拂过顾昔时的头顶，八字一出，似有了魔力般，让本在顾昔时脑海中纷纷吵吵的声音如潮水似的尽数褪去。

“何为道，大道三千。”似从虚空远古而来的声音在她心底里冲破了枷锁，随后无尽延伸。

顾昔时想起了刚入道阁时的陌生男子和他未尽的言语，原来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啊。

顾昔时本有些迷茫彷徨的认知，在李苍鹤一语罢时，渐渐看清了方向。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恍惚间，她听得耳边传出一串放肆的大笑之声，而后便是四句言语响起，顾昔时只觉头顶微凉，一股刺痛之感，便直入她的识海。

她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便直直地从小短凳上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