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

城外一片死寂，血液如同湖泊，将黄沙变作血泥。

一面面象征着荣耀的蛮国军旗浸泡在血泥之中，到处都是横陈的尸首，一层一层，叠堆的相似一座小山。

沙漠里除了风沙的呼啸声外，异常安静。

尸横遍野，断肢横陈，郭长安静静的躺在尸山血海之中，仿佛至身幽冥狱土里。

但他却感觉到无比的安宁。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

一城之隔，天堂与地狱的分隔。

城内，十多名白头军面色严肃的列阵城门下。

城门根本掩盖不住那剧烈的厮杀声。

许金陵一脸平静。

他知道，这座坚守了百年的孤城，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在今日失落。

大唐在西域的最后一块疆土彻底失陷。

龟兹城中，在黑暗绝望之中挣扎百年的数千人即将消亡。

一切的一切，彻底湮灭在黄沙之中。

次一战，不过千名蛮军。

他们虽然依仗城墙防御和将军神勇制胜。

可安西军也损伤惨重，几无可战之兵。

如今这番，数千敌寇来袭，将军一人独战，结局可想而知。

喊杀声息止。

“将军先走一步，老许随后就到。”

许金陵紧了紧手中长刀。

“将军先走一步，我等随后就到。”

其他十七名白头军亦是眼中露出死志。

“安西军宁死不退，开城门。”

将军既已战死，军令则有所不从。

许金陵开门迎敌。

“这……”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竟是让征战数十年，经历无数场厮杀的白头军都呆住了。

“这是地狱吗？”

许金陵微微噙动着嘴，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快，找将军尸首。”

蓦然，许金陵反应过来，急忙扔下手中长刀，发疯似的朝着尸山血海奔去。

战场数千具残肢断臂，再加战马的尸体，铺满了方圆半里。

但安西军与蛮兵的装束不同，再加郭长安倒下的位置距离城墙不过百米，所以也不算难找。

“许什长，将军在这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名白头军就指着血海中的郭长安大声呼喊。

许金陵抬眼望去，果然见到郭长安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众人当即急奔而去，每一脚踩在黄沙之中，都溢出一股鲜红。

往日干燥发烫的黄沙变得冰冷泥泞。

“将军……”

看着已然毫无声息的郭长安，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许金陵发出一声哽咽，眼眸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