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姮芳跟着外祖父，日子很是逍遥快活，尤其是武举考试在即，勇武之人如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十里八乡的舍人、余丁，原籍世袭的百户、旗校，全都涌进了南京城，场面丝毫不逊色于文试。

负责协考的都察院谭御史，一抹脖子全是汗：“哪里来的这许多勇士，我急召了十余名书吏，都没来得及登记。”

“州府的武学一直在办，却十几年都不设武举，习武者没有升擢的机会，自然数目越滚越大。可惜本科只能录用百人，淘汰者还是得回家再练。”

曲九畴爱才也惜才，尤其是当年同袍的僚属，武艺出众勇不可当，却大多沦为运粮官，连养家糊口都很艰难，他常常为此痛心疾首，“若是年纪没有上限的话，我那帮老伙计，也能来试试身手。”

“邵巡抚只说要熟晓兵法，精通骑射，其余条件出身不拘一格。”兵部同考官是个有眼色的，忙顺着曲九畴道。

曲九畴思忖良久，却摇头道：“算了吧，我难得做一回考官，选得都是自家兄弟，成了什么话。”

曲九畴不愿开后门，可谭御史却说：“魏国公府南畿营保荐来几十位署指挥，俱是骁勇善战之辈，着实不好推辞。”

“几十个？他怎么不直接包圆儿了！”曲九畴胡须都气得抖起来，以魏国公府的权势，四府三州水师标营哪里不能塞人，何必要走武举一途。

“唉，这还不算，随即怀远伯也保举了好几名巡江营官将，下官一个头作两个大。”

怀远伯乃寿宁侯身边近臣，若想提拔几个心腹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可分明就是要与魏国公府打擂台。曲九畴怒斥道：“奔竞请托，互相攀附，此风绝不可长。”

然而魏国公和怀远伯的面子，岂是曲九畴能驳的，回到洪武坊后还是暗自发愁，把那新置的藤椅差点摇散了架。

“阿公，你为何发愁啊？”

孙女打着黄罗扇，扇着很舒服，“你阿公我带兵打仗都没犯过难，现在却是一筹莫展啊。”

姮芳天真的瞪大眼睛：“不是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您若是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去问郑大人，郑大人拿不定主意的，还能去问邵巡抚。”

曲九畴一拍大腿：“正是啊，这破烂摊子事就甩给郑大人好了。”

***

到了开考的日子，姮芳也撺掇着秦松，带她去开开眼。首场先考策略，也没有舞刀弄枪的地方，所以秦松也就答应了。

就因为武举开科，金陵城的书坊里，诸家兵法和《武经》、《百将传》一下子卖到了高价，“现在才开始读经，能来得及么？”

“兵法书籍非人人能有，寒门子弟《六韬》《三略》没几个能读全的，只能临时抱佛脚吧。”

姮芳一下子就很不看好了，武官铨选也要讲究策略吧，难道个个只比拳头大小？

正琢磨着，姮芳在人群中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展鹏么，他怎么会来演武厅应试？”

骆展鹏一直都酷好武艺，平日没少见他练习射御，如今来参加武举，似乎也说得通。

姮芳想了想，眼轱辘一转，决心戏耍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