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地牢,有暗道。”雷破以指蘸酒,在面前酒案写了几个字,落字即干。
“玄捕头请安歇,雷某告退,来日方长。”留字之后,雷破起身告辞。
两名牢头进来收了酒席,将牢门上锁,撤身而去。
玄杀拨开地面蒲草,下面果然有一道小小暗门,他上手轻轻扭动机关,暗门缓缓开启,一股潮湿扑鼻,下面是一条漆黑暗道。
“神兵归位,急急如律令。”玄杀念念有词,右手空中一抓。
那一柄被搜走的神兵斩魂,瞬间归位,回到了他手中。神兵在手,他一个飞跃,落入了黑暗地道。一落三丈,下面是一条仅一人通过的窄窄暗道,落地一刻,上面的暗门缓缓关闭,暗道一片漆黑。
一丝凉风扑面,玄杀捕捉风向,迎着风抹黑而行。这是一条地下封闭通道,进风之口,便是出口。前行百余步,前方便出现一线朦胧光影,有光指引,玄杀立刻加速而行。一路急步,很快便是通道尽头,头顶一个通天园洞,洞口照入几缕散碎的月光。
通天圆洞直径不足二尺,勉强可以通过一人,玄杀手脚并用,几下便爬上了洞口,拨开遮蔽洞口的枝叶,轻轻探头出去。
洞口开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树枝桠上,隐于稠密的枝叶之间。通天圆洞一半在土下,一半是空心的树干。
玄杀探头出洞,小心翼翼四下窥探。这株古树植于一处红墙外,红墙之内,是一处安静小院,院中一间亮着灯光的作坊,窗户一个影子正在低头忙碌。
玄杀一窜一跳,窜出树洞,飞身落入红墙之内。
脚一落地,便陷入一片松软烂泥,乌黑粘稠,几条雪白蠕动,缠住了他双脚。
竟然是几条手臂,白皙细滑,冰凉刺骨。斩魂划泥一扫,玄杀一个闪遁,闪出泥沼,落脚通往房门的青石小径。
几声凄厉惨叫,泥沼里留了几条淌血的雪白断手……
玄杀落足青石,脚下有了根,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
两股香风扑鼻,凭空冒出两名雪白美女,一左一右挟持了她,各自紧紧箍了他一条手臂,两张血红的唇,吻向他的左右颈脉……
玄杀这一次脚下有根,身形下挫,脚底闪滑,一个漂亮的闪遁,避开夹持,闪到了那一间作坊门口。
两位扑空的美女,撞在一起,互相缠绕,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喂,我在这里。”玄杀一脸得意,冲着两个拥吻美女招手。
两个美人发觉不对,互相松手,同时转向玄杀。两张美丽面容已血肉模糊,一阵拥吻,居然互相咬掉了对方的双唇……
两张脸血肉模糊,面目狰狞,一起朝玄杀冲过来。她们被玄杀戏弄,恼羞暴怒,积聚了一腔怨毒,要以尸相博,与玄杀血拼到底,同归于尽。
玄杀见她们动了煞气,不愿与之纠缠,一个闪遁,遁门而入。二女撞门一刻,触及门缝透出烛光,瞬间化为无形,凭空消失。
烛影朦胧,安静祥和。
一位花白头发的书生,儒雅清爽,安详端正,一手捏了画笔,一手托了青料托盘,对着一个红泥素胚用心描画。神情专注,目光凝具,仿佛已入定,整个人与作品融化一体,完全同化。
玄杀突然冒出,出现他身边,他丝毫不为所动,一直专注作品。直到最后一笔完成,长舒一口气,搁置了画笔。
“以美人之血调色,图案格调虽高,也掩不住幽怨。徒有其表,内涵怨毒,大凶之瓷,害人害己。”玄杀上前绕胚审视一圈,语气幽幽。
“法师能入画瓷坊,定是他指引而来。”宁画师面色淡定,语气从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玄杀目光逼视,直透人心。
“哎,我们只是一群匠人,终究斗不过一个商人。赔了一生心血,还搭上了身家性命。”宁画师目光凝视作品,一声叹息。
“你是主谋?”
“一切皆因我而起,一念之差,坠入歧途。从此深陷泥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宁画师并不回避,语带悔意。
“你谋杀了瓶儿?”玄杀怒不可遏,双目泛红。
“她是投河自尽,并非有人加害。”宁画师矢口否认。
“休要推脱,从实招来。”玄杀咄咄逼人。
“她若是被人谋杀,心中所怨便是谋杀凶手。她若是投河自尽,心中所怨又会是谁?
为求心安,而生臆测,便会陷于执念。”宁画师从容淡定,暗含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