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沛雪不置可否：

“修为无法代表一切。”

沈护法一愕，情知唐沛雪身为儒门圣女，熟读典籍、精通辩经，自己无论如何是套不出话的，只好老老实实地道：

“可这……如果卑职记得没错，您在立言碑前的誓言是……”

“我的事，就不劳沈护法挂心了。”

“可这样一来，您、您该如何是好呢……”

唐沛雪秀眉微蹙：

“我既破了誓言，今后自会按照当时说的那样，追随公子左右。”

她语气冷然，似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浑不相干的事儿一样。

可风轻云淡之下，是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定。

沈护法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劝道：

“圣女，这万万不可啊！这公子毕竟家道中落，实力又低。您贵为咱们云州的儒门一代天骄圣女，单凭这么一见，就要定下终身吗……”

唐沛雪冷声打断了他：

“公子的见识，绝不是普通读书人能有的。若有机会侍奉先生，本就是我的一份机缘。

况且，哪怕他只是个普通人，胡言乱语凑巧将我点化，我也须以信义为先，按当初的立誓奉其为主，绝不该擅自食言！

而且，沈护法。我不记得你之前有这么多问题。”

沈护法赔笑道：

“只是依卑职看法，此事还是与奉祠君稍作商议，然后再行定夺……”

“经公子点化，我已突破至六品立命境巅峰。够了吗？”

唐沛雪冷冷地道。

事实上，自从踏入儒门七品正心境以来，随着唐沛雪愈发受到枷锁影响，其修炼速度渐渐大不如前。

突破六品，耗费了她整整三年的时光，现今本该是好生歇息、稳固根基的时候，却得益于杨尘的教导，修为猛地跃升至六品立命境巅峰。

沈护法大惊：

“这……真的吗？！恭喜圣女！超越云城李家少主，成为云州第一天骄！”

“也许吧。”

唐沛雪眉宇间波澜不惊，全然看不出半点骄傲或是兴奋。

踏上儒门经学一途以来，她已在云州创下了数不胜数的纪录，就连她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白衣少女如水的眸子望向卧房，脑海中浮现出杨尘清癯的面容，喃喃叹道：

“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横而不流的解经思路。当真闻所未闻，却又……令人豁然开朗。”

——对浸淫经学已久的圣女来说，比起按部就班的突破，打通一条前所未有，却又精彩绝伦的思路，才是唐沛雪梦寐以求的无上机缘。

“可您二人的辩经论道毕竟没有公开。您就是一走了之，亦可于声名无损。

何况……您毕竟是女儿之身，一旦奉人为主，那便、那便……多少有些不妙。卑职愚见，我们还是一同回禀奉祠君再说……”

“不要再说了！男儿如何？女儿又如何？！输赢之事，即使你我不知，仍有天地日月可鉴！沈护法，你是存心想让我道心蒙尘吗？”

作为宗门圣女，唐沛雪虽话语不多，平日总是以礼待人，这时却柳眉倒竖，言辞前所未有的激烈，显然是动了真怒。

沈护法从未见她如此，吃了一惊，心里直将杨尘骂了个狗血淋头。咬了咬牙，最后道：

“不敢！卑职这就去将消息禀告给奉祠君。”

“甚好。沈护法先行一步。获得公子准许后，我自会亲至奉祠君府相告。”

说罢，唐沛雪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