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然不耐烦,郑嬷嬷适可而止闭上了嘴巴,再劝就要把自己劝进去了。
罢了,罢了,薛家正当鲜花着锦,娘娘只要不犯大错,不是很打紧。
另一边儿,被贵妃记恨上的裴姝直径出了宫。
一进賾兰居,就没骨头似的瘫在罗汉榻上,两眼一闭,鱼儿断气。
面圣委实费精气神。
云鹭默不作声给她按捏了会头,问道:“事情进展不顺利?”
裴姝抬手掐掐眉心:“一时说不上好坏,且看吧。”
云鹭看她一脸殆倦:“有些事急不来,累了就小歇会儿。”
“嗯。”裴姝懒得挪地儿,直接就地歪在罗汉塌上闭目小憩。
她小腿微蜷,脑袋埋在臂弯里睡觉的模样,让芸鹭不由想起麓山上,那只时常跳上屋顶晒太阳的懒猫。
近来,女君不再时时刻刻端着身份扮庄重,在这赜兰居里,更是随性的如在山上一般。
懒猫没歇上多一会儿,二门外头就有人来禀,说是七太爷又来了。
裴姝睡眼惺忪嘟哝问:“他来几趟了?”
“算上今儿,四趟。”芸鹭道:“要见吗?”
裴姝伸了个懒腰,趿鞋下榻:“见。”
今出师不利,适合薅点羊毛转换下心情。
偏厅。
见裴姝出来,七太爷忙搁下茶盅站起身,待她落座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在裴姝手上栽了个大跟头,他是不敢再小觑这位面嫩心黑的小辈,更别提摆长辈的谱了。
小祖宗能见他就要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底气端长辈的架子。
裴姝掀起眼帘,仔细打量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族老。
晾他这么久,又选在偏厅接待,也未见显露出不满,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天这么热,叫您受累了。”
听着她虚情假意的话,七太爷心里头噎得慌,却又不得不面带微笑,
“唉,都怨家里不争气的逆子,累得我一把老骨头还要为他奔波。”
裴姝无声翘了翘唇角:“儿孙自有儿孙福,放手享享清福多好。”
“我也想啊。”七太爷拍着腿唉声叹气道:“可没法子坐视不理啊,他一个大男人整日无所事事像什么话。我啊狠狠责罚了他,至今还在祠堂面壁思过,我瞧着他是真有悔改之心,原先那些糟心的账目他也重头给捋清爽了。”
“这还写了份条陈托我捎过来,女君一道给过过目。”
“没必要。”裴姝轻描淡写挡了回去:“账可以做成三分真,也能做成五分真,看不看意义不大。”
七太爷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他一个长辈伏低做小到这程度,便是国公爷来也要给几分薄面。
小小年纪咋就练得这么一副铁石心肠。
软硬不吃,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