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雀推开窗子,外面天色沉郁。
看来今日有雨。
芸雀转身走向床榻,撩开绡帐,叽叽喳喳道:“女君,该起了哦,再不起早膳要凉啦。”
一只纤白柔细的皓腕,攀着探过来的手臂坐起身,露出少女的全貌。
肌肤凝霜雪,挺翘的琼鼻,乌黑的狐狸眼,唇不点而朱。
芸雀看了自家姑娘那么些年,依然看一次惊叹一次。
裴姝刚睡醒,神思还有些迷糊,
她眼角柔和地下垂,披散着一头如瀑青丝,怠懒地靠在芸雀臂膀一侧,倒显出几分娇俏乖软来。
让人移不开眼睛,芸雀奇奇怪怪的想法又开始发散了。
说来女君也不过十七,正是娇花一样的年纪,只要不装老成,稍稍泄露三四分真性情,就能把人的魂勾没了。
未来姑爷受得住不?
可得寻摸一个体魄强健的,别英年早逝就晦气了。
就是不晓得,谁有这天大的福分,管他谁呢,指定是要被姑娘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那儿想七想八,芸鹭引着一个手托盥洗用具的婢女走了进来,伺候裴姝洗漱。
裴姝洗漱完毕,坐在镜台前。
芸鹭芸雀一前一后替她梳妆。
芸鹭熟练地给她绾了个流云髻,芸雀打开红漆妆奁盒,挑挑拣拣取出一支点翠金凤钗,斜插在她绾好的发髻上。
简简单单,光彩照人。
两人与裴姝相伴十余年,自是再清楚不过,什么样的妆发更适合她。
越简单的妆容发饰越能映衬出女君的天然美。
用过早膳,云鹭细细汇报完内院事务,提起一事:“昨晚碧月想见你,我给拦下了。”
赜兰居的掌事嬷嬷辛姑姑远行在外,主院内务由芸鹭兼管着。
裴姝点头,不吝夸奖,
“你做的很好,她若再看不清形势,索性打发出去,钰姐儿不是一心要比肩咱们赜兰居,闹着要添人吗。”
“成全她好了,碧月去了西苑也不算辱没她,权当全了一场主仆情。”
裴坤良留给她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要。
又不好在她们没犯错的情况下全打发了,动作太大恐打草惊蛇。
一個一個来,早晚清干净。
赜兰居现有看门洒扫婆子六名,三等丫鬟四名,二等丫鬟四名。
能入内室伺候的一等丫鬟就云鹭云雀。
按规制,女君身边还缺两名近身侍奉起居的大丫鬟。
原本碧月是最有望的人选,经过两个多月考察,女君开始时不时招碧月进内室伺候,并三次有两次赐下赏。
显而易见地有提拔碧月的意思。
这骤然失了宠不说,还被拨去照顾一个烧火丫头,碧月心中定是茫然又不忿的。
虽不甚明了女君缘何改了主意,但那又怎样呢。
旁人如何不重要,在芸鹭心里只一条铁例,女君做什么都对。
“女君,粱统领到了。”芸雀入内通报道。
裴姝:“让他近前说话。”
粱志阔步走来,停在分寸刚刚好的距离揖礼:“卑职叩请女君安。”
“粱统领无须多礼,坐。”裴姝指尖捏着一把精巧袖弩,随意把玩着:“芸雀,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