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飞正想着找个面善的车夫看看能否搭上一程,就听一声鞭响,随即是车夫的“吁”声。
一辆破旧矮小的驴车缓缓的停在了白若飞身前,驴车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穿浆洗发白的少年书生探出身子,拱手道:“老人家恁大年纪如何自己出行?你的家人呢?”
白若飞轻轻摆手,道:“老朽并无家人,此次乃是要去广宁府寻访老友,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那少年脸色微红,拱手道:“老丈客气了,晚辈是泽州学子,要前往广宁府参加乡试,见老丈您年纪如此大却独自出行颇为惊异,这才叨扰。
你既然没有随行家人,不妨与晚辈共乘一车,也算晚辈一片敬老之心。”
白若飞哈哈一笑,将左手搭在少年肩上就爬上了驴车。
驾车的是个衣着粗鄙的中年人,他微微笑着点头,少年低声道:“大叔,你且带着老人家一同进城,待我下车时一发多与你车费便是。”
车夫轻轻摆手,道:“郭家公子,怎么说你也是咱们魏家集少有的秀才,你既然发了善心,我老魏还哪有脸要你的钱?
再说这位老爷子一看就气度非凡,年纪怎么也有八十多了吧?送送他也顺路,应当的……”
白若飞微笑点头,伸出干巴巴的手掌拍了拍车夫,道:“说来惭愧,老朽今年八十八了,虚度一生,囊中也羞涩,今日只得托二位的福了。”
得知白若飞竟有近九十岁高龄,郭公子和魏车夫都越发的敬重了。
郭公子扶着白若飞在狭小的车厢端坐,白若飞看了眼角落里的书箱,微微点头,道:“小公子当真是聪颖,你这个年纪已是秀才,前途无量啊!”
郭公子躬身道:“老丈取笑了,晚辈不过是刻苦用心些,算不得聪明,不知您老人家要去广宁府何处?”
白若飞摸了摸胡须,道:“铜锣巷三清观,我有一位老友是里面的道人。”
“原来如此。”
郭公子微微颔首,侧身对车夫说道:“魏大叔你先送老丈去三清观,再送我去紫衣巷。”
紫衣巷是广宁府贡院的所在,因为每逢科举都有成千上万的秀才在广宁府居住候考,所以紫衣巷内也就慢慢开起了几百家大小客栈,以供秀才们居住。
白若飞在上车时摸了郭公子和车夫一把,就已经知道两人根骨松散,气血不凝,并无武功傍身,再看他们言谈举止,心中已是相信了两人就是寻常的乡野车夫和科举秀才,行走江湖多年养成的提防警惕之心也稍稍放下,开始与郭公子二人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