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他学的,不过没见过他。”朱高煦的声音平淡,不复以往的张扬。
如果现在从应天来个人,那大概率是会惊讶的,因为现在的朱高煦颇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感觉。
“那也行……”朱瞻壑很是无所谓的靠在了躺椅上。
“诶,爹。”
“您那三个卫所是不是该组建起来了?要不然我都没人可用。”
“沐家那十万兵我多少有点儿信心,最少能有一半还是听我的话的,但是他们得安在倭国。”
“不然的话……这么说吧,以朝廷的尿性,石见银山以外的地方估计得全放,所以我也不敢调他们回来。”
“莪准备要拿下暹罗和南掌了,没人用可不行。”
“我之前就一直想要问你。”朱瞻壑不说还好,这一说,朱高煦反倒是来了兴致。
“你为什么一直对安南一带的国家这么偏执?那里都是深山老林的,我倒是相信你能打下来,但是打下来有什么用?”
“以你的性格肯定会选择最省力的办法,也就是和对陈季扩的时候一个样子,但是光有地没有人,你打下来又有什么用?”
朱瞻壑诧异地转头看了自家老子一眼。
他属实是没想到,自家老子现在已经开始探究这些问题了,而且已经探究到了这种程度。
“那孩儿就一个一个的跟您说。”朱瞻壑坐直了身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夸夸其谈。
“拿下暹罗和南掌是为了海运。”
“海运?”
“对!”朱瞻壑狠狠地点了点头。
“拿下了暹罗和南掌,我就会直逼满剌加,满剌加是大明的从属国,而且还是比较忠诚的那一种,虽然不能打,但是可以用别的办法,比如说融合。”
“到时候,我们就掌控住了海上的唯一通道,就是暹罗和满剌加之前的海峡,他们当地人叫马六甲海峡。”
“到时候,无论是乌斯藏都司以南的诸国还是帖木儿、奥斯曼等国家,想要来大明,那就必须从我们家门口过!”
“以后若是我们想要进攻,那就必须掌控马六甲,不然的话这里会成为一个祸患。”
“同样的,防守也需要掌控这里,不然的话人家就直接能一脚踢开咱们的家门了。”
“至于人的问题嘛……这个很好解决。”
“怎么解决?”朱高煦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说实话,此前他其实也不是很赞同儿子的做法,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做法虽然一劳永逸,但也得不到最重要的人口资源。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头已经萦绕了很久了。
“爹,您应该知道,百姓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朱瞻壑懒懒的靠在了躺椅上,望着云南这澄澈的天空,嘴里喃喃道。
“您得知道,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最在乎的不是自己是哪国人,而是哪国把他们当人。”
朱高煦怔住了。
云南宁静的夜空下,汉王府的二楼阳台上,朱瞻壑躺在躺椅上静静地望着天空,而朱高煦则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
翌日,中午。
之前,朱瞻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虽然从来不缺睡眠,但睡眠的质量一直都不怎么好。
现在回了云南,回了自己的家,他第一天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啊……”朱瞻壑打着哈欠下了楼,满脸困意地和自己的母亲打招呼。
“醒了?”汉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也是,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像什么样子?”
“之前在建府的时候,你爹让人在旁边给你也顺便建了一座宅子,回头你搬过去吧,娘也顺便把那些人给你送过去?”
“人?什么人?”朱瞻壑还有些迷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爹没给你说过吗?”汉王妃满脸的奇怪,她可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昨天一直谈到深夜的。
“去年茶马互市,正赶上你在倭国大杀四方,吓得那些部落的族长们没有半分不敬,一个个的争着抢着和咱们家交易,然后还给送了礼。”
“他们那儿除了些牲畜和皮毛之外还有啥?”朱瞻壑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低下头开始洗漱了起来。
“还真是,他们送了你们爷俩一人一匹宝马,娘也不懂,不过听你爹说是千里良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皮毛啊、药材啊什么的,最后就是单独给你送了个大礼。”
“阿噗……”朱瞻壑吐了口水,拿起一旁侍女手中的毛巾开始擦脸。
“西域舞姬啊。”
哐啷……
架子上的铜盆跌落在地,顺着地面就滚动了起来,架子也倒在了地上,旁边的侍女忙不迭的扶起架子,然后去追赶逃走的铜盆。
而造成这一切的朱瞻壑手里拿着毛巾,一脸呆滞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您说啥?”
“西域舞姬啊!”汉王妃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感觉很是好笑。
“你汉王世子殿下喜欢西域舞姬的事情早就传遍大明的各个角落了,所以啊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次茶马互市了。”
“钱勇三人是第一次去茶马互市,虽然有你爹的护卫帮衬着,但这种事情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就给带回来了。”
“放心吧,在你征倭的这两年,娘都给你调教好了,保证个个都听话!”
……
朱瞻壑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还是拉倒吧!”朱瞻壑把手中的毛巾甩在了架子上。
“您儿子我连正室都没有,您就让我纳妾……哦不对,这还算不上是妾……”
“不是,您就不怕您儿子我给您搞出来个大孙子?这庶长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怕什么?”汉王妃一脸的不在意。
“府里的医官都是当初就藩时宫里派的太医,要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还养着他们做什么?”
朱瞻壑闻言无奈。
这个时代是真的很残酷的,尤其是对那些没有身份的女人来说。
就像这次汉王妃口中的西域舞姬和太医,这二者结合起来的结果就是一旦有哪个舞姬走了运,怀上了朱瞻壑的孩子,那就会由那些太医出手。
若是朱瞻壑已有正室,并且正室已育有嫡长子,那太医给这个舞姬开的就是保胎药,而这个舞姬也算是一步登天了,虽然仍是贱籍,但毕竟母凭子贵,以后的生活能好上不少。
但若是朱瞻壑嫡长子,甚至连正室都没有,那太医给这个舞姬开的就是滑胎药了。
“行了行了,您看着办吧……”朱瞻壑很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他倒是不抗拒,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而且还是心理禁欲了十五年了的那种,说不想那是违背男人本性的。
但要是说想到这么急那也不至于,毕竟朱瞻壑最起码的知识还是有的。
这个年纪就开始放纵,那他怕是很难长寿。
“您看着安排,不过孩儿可事先跟您说好了,我在这云南的时间不是很多,过不了几天就得南下去升龙城的。”
“去就去呗。”
汉王妃也不在意,因为这个时代的女性通常是最先接受她们所要面临的现状的,而且往往比男人更加重视这方面的规矩,尤其是在涉及到自己儿子的时候。
“你不在家就让她们在家里呆着,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这几张嘴,你该忙正事儿忙正事儿。”
“得,您安排吧。”朱瞻壑摆了摆手,抬步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我得去见李成梁那几个商人了,中午不一定回来,您和我爹就别等我了。”
朱瞻壑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声音随着距离而慢慢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