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乾清宫。
在祭过太庙之后,朱瞻壑被自己的大伯带到了这里。
原本朱瞻壑以为老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和大伯说,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贵为太子的朱高炽今日竟然只是个带路的。
在把朱瞻壑带到乾清宫之后,朱高炽就转身离开了。
“进来!”
就在朱瞻壑犹豫的时候,殿内传来一道声音,将他的犹豫打散。
“孙儿拜见皇爷爷,皇爷爷圣躬金安。”
进了乾清宫,朱瞻壑规规矩矩的行礼。
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回复。
本来按理来说,这句话就是见皇帝最平常不过的问候语,正常情况下朱棣也会惯例回复一句“朕安”,然后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但是今天,朱棣却一个字都没有。
得不到老爷子的回复,朱瞻壑就这么静静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等着老爷子的回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爷子才开口道:“现在,跟爷爷见面已经这样了吗?”
朱棣的声音很是平稳,但还是能听出来隐藏的并不好的那几分颤抖。
人,是一种情感很复杂的生物。
一個人总是会有着多重角色,以面前的朱棣为例,他是父亲,是爷爷,也是皇帝。
从历史上看,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美的政治生物,历朝历代的皇帝皆是如此。
比如秦始皇对扶苏、胡亥,比如汉武帝对太子刘据、孙子刘洵,比如唐太宗对儿子李承乾、李泰。
人,不会永远是理性的,感性这种情绪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只不过每个人的触发条件不一样。
那日,在汉王府的时候,朱瞻壑的一席话,打开了朱棣感性的开关。
“其实,爷爷您也明白,人终究还是会长大的。”朱瞻壑以额头抵着地面,闷闷地说道。
“孙儿长大了,曾经长成了您想要的模样,但现在却长歪了。”
“是孙儿对不起爷爷。”
朱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眼闭起,低声说道:“朕安。”
“谢皇爷爷。”朱瞻壑这才站起身。
朱棣招了招手,小鼻涕搬着一把椅子快速上前,放在了朱瞻壑的身后,然后快步离开,还顺带带走了所有的宫女和内侍。
“说说吧。”朱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他觉得很陌生的孙子。
“草原和倭寇,你选一个,爷爷会尽最大的能力满足你。”
从现在开始,两人之间已经不再是亲人之间的交谈,而变成了政客之间的交锋,是利益的交换。
只不过,在特殊的关系下,二人的决定中能掺杂几分亲情,就说不准了。
还是那句话,人从来都不是纯粹的生物,所有人都会被不同的情绪干扰。
“孙儿先说孙儿想要的吧。”朱瞻壑沉吟良久,几番斟酌,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孙儿希望,云南,包括以南的地方,爷爷可以派遣官员治理,但不要插手孙儿和黔宁王府的决定。”
“若有不妥,爷爷尽可下圣谕,但若是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孙儿希望那些官员不要插手。”
“当然,作为大明的藩王,所有的规矩都会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包括税收、官制等一切。”
……
“好。”
沉默良久,朱棣才缓缓地说出了这个字。
这个决定,对于皇帝来说很过分,但对于朱棣来说,不难。
从他下令让周新等人停下了去云南的准备时,他就已经决定要放开云南,交给自己的二儿子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