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福地灵脉为何会枯竭?
本就不知的谭纵,也是在雷元子口中得知其缘由。
正如当初庄老给他讲述的那般,灵脉其实也如同修道者体内的先天经脉,不但可以如同修炼般发展壮大的,亦能枯竭。
而决定灵脉壮大或枯竭的因素就是:精魄灵石。
此灵石乃杀死域外天魔之后,由这些邪魔的生机凝聚而成的晶石。
精魄灵石内部不但蕴含着充盈的灵力,还有一丝代表本源的灵魂之力,其主要作用就是给龙墙提供能量。
据说,当化为龙墙的祖龙,在吸收到足够多的精魄灵石之后,就能够从沉睡中苏醒。
对于此话,有人深信不疑,亦有人保持怀疑态度。
即便如此,天下修道者仍前仆后继的前往龙墙,斩杀域外天魔。
之所以如此,除了自身的除魔卫道之心外,洞天福地还有一个最最致命的弱点,被龙墙掌握着。
因为龙墙是所有灵脉的源头之地,而想要让自己的洞天福地内部灵气变得充盈,甚至晋升为三岛十洲般的强大存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斩杀足够多的域外天魔,将所获精魄灵石,献祭给隐藏在龙墙最深处的灵脉源头。
同样的,若是想要开辟出新的灵脉,亦需要相同的方法。
这就好比拉网线一样,先开户再拉网线,才能通网,而想要让自己家的网速变得更快,就需要缴纳更多的费用。
石钟山灵脉枯竭的原因,显而易见,就是‘没钱(精魄灵石)交网费’,最终被断了网(灵气)。
直到此刻,谭纵方才明白。
原来此世界虽然可称得上为修仙世界,但却被某种诡异的源头所影响,以至于天地间的灵气,短时间还可,若长时间修炼,自身体内就会沉淀过多诡异气息,俗称为:煞气。
然后,他们在日积月累的修炼过程中,很容易被煞气影响,不知不觉沦入魔道,被域外天魔所控,所以才需要这宛如净水器般的灵脉方可。
诸如说那些离开洞天福地执行任务的修道者们,一旦返回宗门,就必须立刻前往灵脉之地,来洗涤外出时,不得已而吸收到的煞气,以免影响到修为的进展。
当然,这有害的煞气虽然对修道者不友好,但对没有先天灵脉的武者,却有诸多益处。
由于武者前期不用像修道者般,去跨过九死一生的‘炼心三境’,只需打磨肉体就可。
所以,这对修道者而言趋之若鹜的煞气,却可让武道修士用来淬炼肉体,打通经脉,开窍明悟,去挖掘肉体宝藏,若能突破通玄三境,亦可成为实力不下于修道者般的强大存在。
这也让谭纵明白,为什么三岛十洲,洞天福地的修道者们,会义不容辞,前仆后继的捍卫龙墙,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不然,很容易出现某些自私自利的老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辈子躲到洞天福地之内,永不参与这旷世之战。
当谭纵明白天地间自带煞气的灵气对修道者有影响时,便暗自通过内视之法,迅速检查自己的身体。
让他略感意外,而又不出所料的是,在‘九息服气’这门无上妙法的辅助下,自己并未受到煞气的丝毫影响。
这也让他倍感安心,暗自感叹天罡道法的强大。
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后,谭纵也明白了雷元子为何会成为洪义这等恶霸的座上之客。
由于石钟山的灵脉在雷元子师父那一辈已彻底枯竭,随着他恩师的离去,只剩他独自一人苦苦支撑。
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让福地灵脉重新复苏的唯一方法,就是远赴龙墙,以斩杀域外天魔为己任,获取精魄灵石。
这对于一个炼气十重的修道者而言,几乎是必死之局,更何况此人还是贪生怕死之辈。
于是,他就找到了一个捷径,来借助洪义的帮助。
洪义乃石钟镇之主,此镇虽位置比较偏僻,但却是种植普通灵药的适宜之地。
雷元子想要以种田的方式,用此地产出的灵药,去向附近的坊市换取灵石,最终再以灵石换取精魄灵石。
不得不说,此人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很骨感。
除非他拥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世世代代将其传承下去,不然以他仅剩不多的寿元,根本不可能完成此任务。
“话虽是这么说。”谭纵从雷元子讲述的故事中回味过来,对他说道,“但这不过是你的单方面解释,仍无法抵消你所犯下的罪孽。”
他表面上这么说,但内心却是已经对其深信不疑。
“正所谓‘大海波涛浅,小人方寸深,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他接着补充,“我虽对你的遭遇颇为同情,免去了你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到自己侥幸保的性命,雷元子神色一喜,旋即心中不安的询问道,“不知前辈这所谓的‘活罪’是何意思。”
“我且问你,你是否有重铸石钟山福地辉煌之心。”谭纵神色肃然的询问。
“这是恩师临终前,唯一的心愿,我自是铭记于心,怎敢遗忘。”雷元子不知谭纵是何意思,如实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苟活于此,助纣为孽。”谭纵说,“你难道不知,仅凭你如今的挫劣之法,即是寿元耗尽,也毫无起色,如何完成你恩师的临终遗愿。届时,石钟山传承就彻底断送在你的手中,你恐难辞其咎吧。”
雷元子听闻此言,沉默良久后,苍老的面孔上再出泛出苦涩,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已经明白谭纵到底是何意思,然后缓缓说道:
“我已明白前辈是何意思,既然此路不通,从明日起,我便远赴龙墙,以斩杀域外天魔为己任,既为抵消自身所犯之罪过,又为重铸石钟山福地之辉煌。倘若不幸,最终落个身死道消,至少我已尽力,但求问心无愧矣。”
说完这句话后,雷元子猛然察觉到,自己数年未有寸进的功法,竟有松动之迹象,这让他猛然意识到,原来他自始至终都走错了道路。
修真,修真,不修心,怎悟真?
回想起恩师临终前的告诫,以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他不禁潸然泪下,羞愧难当。
“好个但求问心无愧。”
谭纵赞赏的看了眼明悟的老者,起身对他微微行礼,道:“就冲阁下明悟之后说出的这番话,就足以让我对你升起尊重之心。”
“惭愧,惭愧啊……”老者低下头,有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着,他在内心挣扎许久,最终咬咬牙,取出一根古朴的玉简,递至谭纵面前,说道:
“此番,我以风烛残年之躯赶赴龙墙,自知凶多吉少,到时石钟山之传承,将彻底断送于我之手。玉简之内的雷术,虽辗转数十代,早已残缺,但也保留了几门完整的召雷术法,就权当是答谢前辈的礼物。”
见到这幕情况,谭纵迟疑了下,最终将其接到手中,掂量了下,沉吟道:
“你的这份礼我就收下了,倘若未来,你我还能够于龙墙相遇,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还了你赠法之情。”
老者恭敬的向谭纵行一礼,旋即宛如殉道者般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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