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安静的阁楼内,楚妍纤白的手掌在一面镜子上抚过,镜子犹如湖面一样,在圈圈涟漪后,其内清晰的画面,陡然消失不见。
“由镜中就可看出,这位谭公子与描述的相比,可谓是相去甚远。”她盯着镜子,喜忧参半的想:“这哪是什么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分明就是个道法初成的修士。”
这是一面玄光镜,能够隔数里之外观察自己想要看到的景象,属于修真界流传下来的法器。
正是此法器的帮助下,让她看到了面馆内,谭纵与其他人打斗的全部过程,也包括与那位老者间的斗法。
这令人意外的一幕,彻底改变了谭纵在楚妍心中的形象。
她神色平淡的凝视这块巴掌大的精致镜子,目光微微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推开窗,居高临下地眺望起窗外风景。
凉风拂过阵阵寒冷,吹进室内,风吹得佳人一袭胜雪纱裙随风轻舞,秀发飘飘,乱发拂过白皙面颊,那瞬间,竟是一番别有韵味。
楚妍负手而立,沉默的远望小镇某个偏僻小巷,若有所思。
待巷人群各自散去之后,这才随手关上窗户,缓缓转身,又重新坐回到了梳妆台前,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宛如呓语般自语道,“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也不枉我亲自跑一趟。”
“小姐,东西已收拾好了。”这时,一位侍女打扮的貌美女子推门而入,站在楚妍身后,轻声提醒。
侍女伸出双手,动作轻柔的帮她梳着乌黑长发,她往镜里看了几眼,唇角露出微笑,忍不住赞叹道:
“小姐真美。这张倾尽天下的容颜,在西凉州不知倾倒了多少将士和世家子弟的风采,想必那谭家公子看到了,也准被迷得神魂颠倒吧。”
“阿娟,莫要胡说。”
楚妍轻斥一声,话语里带着些许不自在,因为阿娟的赞美让她回想起与谭纵初次见面的情景。
当对方看她第一眼时,眼神中的确有股惊艳之感,但随即就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所牵着的马匹上,警惕的猜测起她的身份和来历。
显然,一个陌生人冒然出现,让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般相遇的场景,着实让她忍不住多了对方两眼,内心也改变了对其道听途说的固有印象。
所以,在她回到房间后,便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使用玄光镜,暗中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让她暗自庆幸的则是,此镜乃灵虚洞天一金丹境的高人所铸,最终转手到了自己这里。
不然,低等级的玄光镜,在照向像谭纵这等实力的修道者的刹那,就有可能瞬间被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
楚妍回过神来,重新将一双美眸看向镜子,认真打量着自己。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肌肤胜雪,容貌绝美,眼眸里投射着一股恬静,整个人穿着一袭白衣,更加脱尘出俗,只是清澈纯净的眼睛里,竟是有些疲惫。
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询问道,“阿娟,我眼神怎么这般憔悴?”
侍女帮她梳好秀发,秀雅可人的放下梳子道,“小姐,你最近心事太多,心事难免都表现在眼睛里了,毕竟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又昼夜不停的赶路,不憔悴就怪了。”
“那倒也是。”
楚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偏着脸,忽而咬唇笑了笑道: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关系到自己终身之事,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此等大事,自是不能仅听一人之言,就妄下断论,当然需亲自走一趟,方能做到心知肚明。”
“倒是让你跟着受苦了,与我一起由西凉州横穿中州,昼夜不停息的奔袭而至。”她看着镜子里的侍女,语调略带歉意的说。
身后的侍女神情一怔,双手不知不觉放在了楚妍肩上,愁眉不展的道:
“小姐才是真正受委屈之人,你自小就离开家族,远赴西凉州,侍奉于长公主左右,这么多年过去,也从未有人主动问候或挂念于你,而今却要牺牲你的幸福,来换取与北晋州的政治联姻,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倘若有一天……”
“好了,莫要再乱嚼舌根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侍女的话还未说完,楚妍便故意板着脸,抬手打断。
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院外风景,叹了口气道:“身为世家子弟,此等大事对我们而言,不是最常见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