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感慨时,一兵跑过来,叫道:“天子诏书至,陈宜中、陈自中、苏刘义接诏。”
陈氏兄弟相视一眼,一边派人去叫苏刘义,自己行礼等候宣诏。
“宋复陈宜中右丞相并召还朝敕。
制曰:波涛诡谲,冒死渡海求生存之地,荒岛悠远,艰难安民于未开之所,唯陈宜中至公至诚,披荆斩棘,开流求有功。今加赠太子少保,复左丞相之职,并罢流求宣抚使差遣,召回中枢主持朝政。
挽国元年三月。”
陈宜中听了,美滋滋地谢恩接了诏书。
本以为流求安全,因此屁颠颠跑来,却不想鸟不拉屎的地方,餐风露宿,端的是苦不堪言。
如今温州有台州和青田县拱卫,安全无忧,自然可以回去。
苏刘义同样被召回中枢,迁任枢密副使,陈自中赐同进士、授温州刺史、流求都总管,负责流求开发。
而在温州,赵昰正在监考。
端坐在高座之上,顾盼自雄,感觉颇为威风。
校场中央,百余号考生或抓耳挠腮,或埋头作答,旁边有军兵持械监督,这监考之严格,亘古未有。
好在只有一道策论,其实书写量不多,半天就能搞定,不至于露宿校场。
享受了监考老师的瘾,赵昰觉得没意思了,想走又不好意思走,只能忍耐。
这时,杨世昌走过来,低声说道:“陛下,秀王回来了,同归者有谢枋得、黄震二人。”
赵昰向主考官刘黻点点头,起身离开出了校场,问杨世昌两人的简历。
谢枋得,字君直,号叠山,信州弋阳(上饶市弋阳县)人,宝祐四年进士,除抚州司户参军,即弃去,次年复试教官,中兼经科,担任建宁府教授。
吴潜宣抚江东西时,聚众万余守信州,五年为建康考官,出题以贾似道政事为问,暗讥时事,忤似道,贬居兴国军,咸淳三年赦归,后以江东提刑、江西招谕使知信州,力拒元将吕师夔的围攻,信州失陷后流亡,听闻温州朝廷立,急急赶来。
黄震,庆元慈溪人,字东发,号文洁,人称于越先生,宝祐四年进士,授迪功郎、吴县尉,咸淳三年擢国史馆检阅,继因上疏建议停办僧道度牒,收回庙宇土地,以纾民力,触怒度宗,贬官三级,次年出为广德军通判,禁淫祀恶俗甚严,六年因指责郡守不法,被斥以挠政罪免职。未几改为绍兴府通判,有政绩,后历官提举江西常平仓司、江西提点刑狱、提举浙东常平茶盐、侍郎。
临安城破,黄震归乡隐居,赵与檡亲自拜访邀请而出。
刚进州衙,赵与檡领着黄震与谢枋得纳头便拜。
“诸卿免礼。”赵昰快步上前扶住赵与檡,说道:“秀王辛苦。”
赵与檡顺势起来,道:“臣不辛苦。”
赵昰又扶住谢枋得,道:“谢卿巡抚江东,然朝廷负了你,朕惭愧。”
谢枋得道:“臣弃地而走,有负忠义,愧对朝廷。”
赵昰说道:“局势败坏,卿独力难支,为之奈何?如今君臣同心,从头来过吧。”
说完,又扶起黄震,说道:“卿本可安居乡间,此番出山,前途未卜,实属不易。”
黄震回道:“陛下奋发,臣附骥之尾,唯死而已。”
赵昰说道:“卿且休整一番,待恩科试毕,同阅卷,如何?”
谢枋得感慨道:“天下纷乱,陛下尤不忘为国抡才,胜先皇多矣!”
赵昰微微一笑,不语。
子不言父过嘛,总是跟他的便宜傻老子比较,实在让人不好接话。
安顿了谢枋得与黄震,赵昰又问起了王应麟为何没来。
赵与檡回道:“其托言处置家中文稿,容后再来,臣不能辨别真假。”
“罢了,时局倾危,人各有志,不得强求。”赵昰感慨。
就像这次恩科,不设门槛,几乎是只要识字就能参加,然而最终来的也就百多个人罢了。
别看福建广东正在扩张,然宋方势弱之局面,有识之士洞若观火,非忠义之辈决计不愿上这艘破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