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心中疑惑,不由的问道:“你本是清远人氏,亦香陨于清远,为何到了我平原县?”
“公子容禀,自我诞出了魂体。便在清远县游荡。”
“清远县官府救治不力,县中死气不缺。修炼倒也是无忧。本想着修炼有成,去找那县令报仇。”
“只是后来,县中出现了一恶鬼。立地称王,要我们所有游魂,鬼兵都臣服于他。我不愿随他肆意作恶,却又打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得逃出县去,漫无目的的随意游荡,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平原县。”
杨度一惊,急切问道:“那清远县幸存百姓,是否得到安置。官府难道没有庇护这些人吗?”
付韵恨恨道:“想必此时清远县已是化作一片人间鬼蜮了。这狗县令怎会在乎百姓死活。早早的就带着家眷和县中官员逃到县府之中了。”
杨度心中难掩悲痛,在这无道元廷之下,在这昏聩的县令治下,百姓生活的何其苦困艰难。
付韵又道:“奴家化作魂体后,曾几度找寻过爹娘。只是他们都死了,奴家只看到了他们的尸身。”
“现在奴家已经无处可去,唯愿暂随公子左右。待到修炼有成,好日后找那县令报仇雪恨。”
杨度听闻,连连摇头:“不妥,不妥。此事不妥。”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曾进过教坊司,认为奴家是不知检点之流,随侍左右污了公子声名。”
“可奴家在坊中一向守身如玉,平日里只是给人弹弹琴,奏奏乐罢了。”说罢,眉目中蕴起一团水雾,泫然欲泣。
杨度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此意。
付韵含泪道:“我并无非分之想,只愿伴读公子左右,为公子端茶递水,红袖添香罢了。如此方可赎我昨夜冒犯公子无礼之举。”
“难道是公子嫌我容貌粗鄙,就连随侍在旁的资格都没有嘛?”
杨度道:“付姑娘莫要多心,姑娘的容貌堪称国色天香。只是。。。”
“只是什么。”付韵道听到此话,便知此事已有转圜余地,便加紧说道“日后,我甘愿做公子一侍女,还有公子,以后别叫我姑娘,叫我韵儿即可。”
杨度见付韵态度坚决也就应了下来。于是改口道:“韵儿,你刚逢重创,还是早回木簪修养吧。我打算一个人静静,想些事情。”
付韵见杨度改口,知道他已经同意自己留在身边。转泣为笑,俏皮的说了声:
“知道了公子。”
“公子真好,知道关心人家。”
随后化作青烟,回到木簪中修养。
杨度坐在桌边闭目沉思,这几日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的精神有些疲惫。
河灵赠珠,道人赠符,韵儿化为器灵。这些事好像环环相扣,但是也来的太快太密集了。仿佛后面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些。
“是我多想了吗?”杨度喃喃道。
是啊,此时的杨度不过是个破落的寒门,家无余财。自身也不过只是个还未考取秀才的读书人。又有什么值得人谋划和算计的呢?
谁也不知道,此时命运的线已经荡起了一丝波纹。
不远处,黑暗中有个青年,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身影很快又被夜色吞没,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