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杨度独自静静立在院中。

回想这两日发生的种种，心中不免有些喟叹。

鬼怪在大家眼中确是另类，但细细想来，这女鬼也不曾真正害了谁。

而清远县的县令因为贪恋付韵美色，害的县丞一家无辜受害，身陷囹圄，女子被送入教坊司。受尽苦楚，最后含冤惨死。

这到底是鬼怪更可怕，还是人心更可怕。

如此想着，心中愈感莫名愤懑。院中凄风阵阵，卷着院中梅树零落的点点残梅，仿若透过衣裳要吹进人的心底。

“对了。”

杨度仿佛想到了什么。走进了房间。

原是昨夜付韵深夜来袭，被邋遢道人所赠符箓击退。逃遁之时，无意间留下了一柄木簪。

杨度手中拿着付韵所留的木簪，静坐桌前，沉默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公子”一声娇柔女声在房内响起。

沉思被打断，举目四望。房中陈设如常，周遭也并没有人的痕迹。

“公子别看了，奴家没有显化身形了，公子自是看不见奴家的。”

“你是付韵？”杨度声音微微颤抖，这两日发生太多事了，付韵最后的消散也让杨度心中对某些事物有了些质疑。

“可是，你不是已经被打散了吗？”

“奴家是魂体被腌臜事物击散了，但不知怎的，最后有些残留灵念汇集到这木簪中了。”付韵轻声道。

“原是如此。”

这方天地，鬼魂的诞生大致也分三种。

有些鬼魂诞生，是死前心中含着怨气，这种鬼魂诞生，往往会疯狂的向心中不愤之事宣泄报复。宣泄完了，怨气消散，这鬼魂也就自然散了。

第二种鬼魂是心中有着未完之事，对某些事情有种某种执念。杨度就曾在《杂事怪谈》中看过，有处古战场，军士死后英灵不灭，至今两军还在不知疲倦的厮杀。

第三种也是比较特殊的一种，鬼魂机缘巧合下诞生，真灵寄托在生前随身之物上。哪怕魂体被打散，一丝真灵不灭，也可寄宿在这器物之上。慢慢修行，终究还是能恢复自身的。

不过寄宿在器物之中修的便不在是鬼气，而是金石之气，是谓器灵。

有些恶徒，还曾肆造杀孽，妄图人工培养出这种器灵。但岂不知，这器灵也是因缘造化，天地钟灵偶尔得之。

付韵就是这最特殊的第三种。

“那你打算日后怎么办。”一时间杨度也感觉有些棘手，原是打算请人做法事超度，让其转世投胎。

现在付韵魂体被打散。真灵寄宿于这木簪之上。因祸得福，反而修成了器灵。倒是不好将其超度了。思量再三还是打算看付韵是何想法。

付韵从木簪中显出身形，只是此时周遭已没有森森鬼气。周围飘逸着青木乙气。短短一瞬，木气就覆印全身，能显出身形来，看来这木簪也不是凡品。

付韵微微道了一个万福，柔声对杨度说：“我本也不愿做残害无辜之事，那日行至平原县。不知怎的，头脑一片混沌，行事荒唐无度，后竟预加害公子。”

“还望公子原谅则个。”付韵美目中，此刻满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