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森然地目光从他脸上扫了一遍,冷冷道:“是谁教你的?”
曹昂一愣:“孩儿听不懂父亲说的话。”
曹操哼了一声:“你是故意接走邹氏,想要以此警醒为父,不能因小失大,为一妇人导致降将复叛,对吗?计策是极好的,可你自幼诚实守信,有一说一的直肠子性情,怎会想出这种弯弯绕绕?究竟是何人教你的?”
他登时有些无语,心想我哪知道原先的曹昂是直肠子还是花花肠子,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眼看曹操生性多疑的性子又上来了,满脸的疑虑之色,随即了然:“老曹是担心我背后有人暗中唆使指教。”
作为君主而言,最忌讳的便是有小人依附在嫡长子身边妖言惑众,导致父子离心离德,渐生隔阂,这也难怪曹操紧张了起来。
“父亲,这是孩儿一时所想,没有旁人指点,只因事情紧急,故而出此下策。”
曹昂额角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至脖颈,有些害怕老父亲的凌厉目光,解释道:“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我……我也是担心父亲干出了出格的事,导致张绣复叛。我军跟西凉军杂居同城同营,若是突然之间作乱,必然死伤无数。”
曹操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儿子的良苦用心,可他总觉得有人捣鬼,自己脑补出了某个假想敌,暗想:“真的无人教他?这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你说出此人名姓,居然能摸透我的心思,着实不简单。”
曹昂低着头,此时悄悄抬起头来,却看见曹操嘴边挂着一抹笑容,略有几分欣慰之色。
这让他不禁疑惑:“我这话老曹肯定不信的,可他怎么笑得出来呢?是了,老曹被世人称之为‘奸雄’,狡诈机警可见一斑,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可心底还是有几分骄傲自信的,做父母的通常都喜欢儿女与自己相似,这倒是正中下怀了。”
他的猜想大致不错,曹操确实对曹昂寄予厚望,今日得见儿子似乎“长进”了不少,会分担责任,跟诓骗老父亲了,倒是有几分雄主的模样。
曹操捋须一笑,说道:“虽不知你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总体上办得不错,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曹昂这才如释重负,背上已被汗水所浸湿,跟老曹对话的难度极大,曹操本身就是极聪明、极霸道的人物,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根本不现实,几句话底子就给他摸得清清楚楚。
“但曹操再聪明,也决计想不到他的‘儿子’,是来自1800年后的人。”
走出了中军大帐,天色已晚,月朗星稀,军营内各处也亮起了火把,持戟的士兵林立巡逻,安静得针落可闻。
曹昂步行回自己的独立军营,他掀帘入内,伸了伸懒腰,往床上一躺,疲惫在这瞬间攻占了身心,酥麻感流遍全身,只觉腰都散成了好几截,舒服地喊了声:“痛快!”
便在这时,营外的亲兵走了进来,小声通禀道:“世子殿下,营外贾诩求见。”
“他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