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已经无限接近真相的夫妻俩人,看完文章之后,四目相对,双双叹了一口气。
“叶子这个死丫头,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年纪相差这么大的小子,还是异地。”
杜文清忍不住埋怨起来。
黎耀祖看到妻子如此,也觉得好笑,他虽然心中郁闷,不喜欢自家闺女因为情感的问题受到困扰,但更多还是因为自家白菜给猪拱的郁闷。
是每一个父亲都会有的正常心理反应。
并非真厌恶这个叫苏亦的小子。
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有啥错?
而且都已经读到研究生了,心智应该已经很成熟了。
以前跟自家闺女并没有实际性的进展,他们作为父母也没有什么端倪,自家闺女的成绩也并没有受到影响。
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甚至现在还学会去做兼职,这是以前都都没有的。
这一切都朝着非常健康的方向发展。
他并没像妻子一样矛盾。
“你之前还担心咱们闺女早恋呢,现在觉得人家可能是中大研究生,又嫌弃人家年纪大,哪有你这样的。”
杜文清是女人,就算她是律师,但在丈夫的面前她也是妻子,可以不讲道理。
“我这样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对方是男生,已经读研,前途已经明朗,但咱们闺女不一样,她才高二,明天才高考,未来两年有多重要,如果因为情感的问题影响到学习,就非常麻烦。”
“这男生可不在省一中,要是她的同学,还可以相互促进,我知道省一中的校风自由,很多校园小情侣都携手考上清北,最终毕业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他们省一中的老师眼中也传成佳话,甚至有些老师还觉得这是浪漫,只要不影响学习就睁一眼闭一只眼。”
“但,咱们叶子的可不一样,这个男生可是在广州,现在可是异地,小小年纪就像成年人一样陷入异地恋的纠葛,肯定会分散心思,未来如何,都说不好。”
黎耀祖当然知道妻子说的是实话,但他却没有这样的担忧。
他望着陷入纠结的妻子,轻笑着安慰道,“别想到太多,这一切都是咱们的猜测,不见得就是事实,就是真的是事实,也不见得都是负面影响,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你担心的无非就是最糟糕的状况,同样,你要相信咱们闺女,咱俩精心培养多年的女儿,什么时候让你我操心过了?”
这话确实宽慰了杜文清的情绪,然而,她终究是母亲,注定她会陷入纠结。
“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叶子以前不让咱们担忧,但女大不由娘,越长大越有主见,我见过太多的案例了,平时乖巧的女孩子叛逆起来非常可怕。”
黎耀祖却摇头,“不存在这样的想法,咱们家庭没有这样土壤,是我们婚姻不幸福吗?不是,那是咱们的家庭教育缺失吗?也不是,我们很爱叶子,虽然在她成长的岁月因为忙于事业多少疏忽对于她的关心,但,咱们并非完全不顾,而且,咱们闺女一直很优秀,以她的成绩未来高考成绩会差到哪里去呢?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她考清北,咱们家不追求这个,考不上无非就是一些势利眼的家伙会嚼舌根,但咱们也不在乎这些。”
杜文清也冷静下来,但,她并完全认同丈夫的话,“咱们闺女野心大的很,如果考不上,肯定会有巨大的落差感,而且我爸他们可是对清北有执念的,到时候,叶子高考失利,我看你怎么跟老丈人交代。”
黎耀祖哈哈大笑,“还能够怎么交代,负荆请罪呗,谁让我拐跑了她的宝贝闺女了呢。”
杜文清就吃丈夫这一套,“老不正经的,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说叶子这事,咱俩应该怎么办?”
黎耀祖已经想通了,“要我说,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自欺欺人?”
“当然不是,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咱们都不应该介入这个只存在于猜测的事情,一切要以叶子告诉我们的真相为主,我们要充分尊重女儿的隐私权。”
“此外,从小伙子的文章来看,这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孩子,应该不会罗莽行事,他的文章,每一篇都充满克制,一个人品性可以隐藏一时,但是没法一直隐藏的。”
“甚至,从文章的行文视角以及隐忍来看,就可以猜测这小伙子家境清贫,更加懂得生活的艰辛,也知道奋斗的重要性,更加不会挥霍青春,如果他真的对咱们闺女有意思,也会从一个兄长的角度去呵护咱们闺女,而不会把她引上歧路。”
这时,杜文清望着丈夫,有些惊讶,“这些你都看得出来?”
黎耀祖笑道,“咱们一直说,字如其人,写字的态度,风采就像一个人为人处世一样,书品即人品,一个硬币书法写的这么好的小伙子,肯定吃过不少苦,耐得住性子才有这份功底。这是没法速成的,现在不是艺术专业的孩子,很少人会去关注书法艺术了,这也是为什么,你从他的签名就可以看出他成熟的原因,如果他性子急躁洒脱的话,写字一般是用草书或者行书,很少会写楷书。”
“此外,这个字可以说写字也可以说文字,每一个人的文章都是他经历的一种展示形式,虽然之前的几篇小文章,他写的很取巧,但他的《茶花女》系列,却写的真情实感,他总是下意识把自己摆放在一种较低的姿态去倾述自己的感情,一个性子张扬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的文章的,同样,一个家境优渥的人,是没有办法从他的视角去切入去写文章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小伙子跟我是一类人,所以都懂得克制,他的文章,更多是成全而不是摧毁,是美好是不是残酷,咱们闺女认识这样优秀的小伙子只会变得越来越优秀而不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最后,黎耀祖郑重地望向妻子,“文清,你相信我。”
杜文清沉默片刻之后,嗯了一声,说道,“咱们先把这些杂志都放回书架,把它们恢复原状吧。”
黎耀祖开心的笑起来了,妻子虽然接话,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他故意道,“要不,咱们把闺女好好收拾一下房间?”
杜文清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行啊,老黎你来,到时候,等咱们闺女回来了,我好好地给你请功!”
一想到自家闺女随同妻子的脾气,黎耀祖哈哈大笑,露出一副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的模样。
“哎呀,我的文章还没完稿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身后传来妻子杜文清的笑骂声,“老滑头,跑得挺快。”
这一刻,黎耀祖心中得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不管如何,从今天开始“苏亦”这个名字已经成功引起他们夫妻俩的充分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