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然而,看着妻子嘲讽的表情,黎耀祖就一脸苦笑。
因为妻子描述的未来太可怕了,很有可能这小子就来这一招。
别说她闺女扛不住,心智再成熟的女人都很难抵抗这种小浪漫。
这不,他的猜测很快就验证了。
妻子立即埋怨道,“你倒是一个好东西了,谈恋爱的时候,除了情书,送过我手套吗?”
黎耀祖连忙转移话题,“咳,文清咱们是不是跑题了。”
“呸,都怪你这个老不羞的!”
黎耀祖能说啥,只好赔笑,“一时之间情绪激动,不要在意细节,咱们继续看文章,这篇《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是啥玩意?现在的大学生都是这样思想吗?被外国文化的侵蚀严重啊,这完全就是商家打着爱的名义收割国人财富的套路,而且,一个大学生,总是写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沉溺于儿女情长,有何出息。”
他的话刚说完,杜文清就瞥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看文章,人家写的就是校园恋情,不是写这些写啥?杂志的栏目就是专门刊登这些,某种意义来说,这是商业写作,年轻人确实很有商业头脑,把商业案例跟校园情感融合在一起,如果去做商业策划的话,也挺优秀的,并不是纯粹的书呆子,跟你可不一样。”
这话黎耀祖就不认同了,“你怎么还维护上这小子了?”
杜文清笑道,“我不是维护,是就事论事,如果他跟咱们闺女没什么的的话,我还挺欣赏这小伙子的。而且,人家的文章,也不仅仅是这些表面化的东西,也有深度的,比如这一篇。”
说着,她拿出另外一个本杂志,提前给丈夫翻页。
“《触及不到的恋人》?写的是个啥?咦,可以啊,竟然把现当代史融入其中,短短数千字就把一对恋人在时代的洪流里面经受的磨难体现得淋漓尽致,还知道融入两岸关系,有点像自传体文章,如果这是真事故事的话,可以写成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了。”
看到这篇文章,就算本着批判挑剔的目光,黎耀祖也不得不承认,这文章的立意很高明。
把国家历史遗憾融入个人情感的遗憾之中,已经不是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了,更不是单纯的青年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了。
杜文清也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人家小伙子的优秀了吧,如果不熟悉这段历史,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的,咱们闺女就做不到,她的文字虽然华丽,却没有这种厚重感。”
黎耀祖感慨,“被你这么说,我想收这小子当我的研究生了。”
杜文清好笑,“你是不是想多了,你想收人家当研究生人家就愿意考?也不看看人家什么水平,咱们闺女欣赏的人,很大概率也是她们省一中毕业的,说不定已经到清北读书了,说不定,人家已经是研究生了呢。”
在她看来,就是痴心妄想,根本不现实,而且也不是今天他俩讨论的重点。
黎耀祖却较真了,“文清,你这越说越离谱了,如果这小子读研究生了,那年纪比咱们闺女大太多了,双方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杜文清不认为自己是凭空猜测,她是有根据的,“你是不是傻子,咱们闺女初中开始就在省一中读书,她初中的时候,说不定人家就高中呢,六年的时间,人家读研究生,有什么问题,你还别不信,我找证据给你看一看。”
杜文清说着,又翻看一本杂志,文章的名字赫然就是《她不是茶花女》,黎耀祖看完文章,脸色越发古怪。
“这小子竟然对研究生的生活如此了解,虽然不是学美术的时候,但他在文章里面描述的广州美院的研究生生活,就跟真的一样,不行,我找美术系的王教授打听一下,他里面描述的法国里昂美院留学经历是否真实,还有巴黎美院,国内的美术生真不能直接读研?”
黎耀祖不淡定了,说着就准备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却被妻子杜文清拦住了。
“你不要去麻烦人家王教授了,我现在就你找出你本专业的文章,让你看一看,是不是真的。”
杜文清就好像智能人工导读一样,又把新的一篇文章翻在丈夫的面前。
看到文章标题,黎耀祖的脸色有些疑惑,“《我的她不是茶花女》系列文章?这里面写的啥?”
“是的,这篇文章有点长,跟你是本专业的,如果你看的话,就会发现很多熟悉的元素了,看完,你就能过够判断人家是不是研究生了。”
八千字多字的文章,黎耀祖尽管心急,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
文章所描述的内容确实他熟悉的中文系。
越看他越心惊。
文章的时间跨度也不小,用主人公的视角去描述他从本科毕业到博士毕业长达七年的时间喜欢上一个女孩的故事,虽然后面有些省略,但字体行间显露出来的信息,无一不表明妻子猜测的真实性。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可能真的是研究生,而且还真有可能是985大学的研究生,至于有没有读到博士,还不清楚,不过应该没有读到博士,不然应该没有时间写文章。”
杜文清好笑,“人家这些文章也就是近几个月才写的,博士就那么忙呢?老黎,你既不是博士又不是博导,怎么知道人家博士忙不忙。”
黎耀祖被说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忍不住狡辩,“文清,你又怎么开始维护这小子了,我当年硕士毕业已经是难得的高学历,咱们南海大学文学系缺教师,老校长亲自去我们学校挖人,不是我不想读博而是不需要读,同样,也不是我不想当博导,而是咱们南海大学文学院建立不久,实力弱,根本就没法申请博士点,为这事我都奔走多年,可是这没法子,我学历不行成果也有限,偏居一隅,天资有限,这辈子当个副院长已经很吃力了,想要在学生上更进一步,难上加难。”
这时,杜文清也不再打趣自己的丈夫,宽慰道,“好了,老黎,我开玩笑的,你四十岁就评为正教授,还是文学院的副院长,已经很难得了,绝对的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不要在意我刚才的话,其实我是想说,你的判断不一定对,你从刚才的文章,能不能判断对方的信息?”
黎耀祖沉思片刻,最终说道,“对方很可能是在广州读书,他描述的本科师范大学以及音乐学院,都是在大学生,都挨在一起,应该就是广州大学城,前两年,广州大学城刚刚落成,十个大学入驻,其中就有华南师范大学跟星海音乐学院。”
杜文清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丈夫这个推断。
因为她也是这个想法。
“然后呢?”她问道。
黎耀祖继续说,“文章里面的同城985大学应该就是中山大学,中大的法文专业不错,也能对应上的,不过中大跟法国索邦大学文学博士没有合作项目,至少我没听说过,这个应该是虚构的,但作者对法国文学应该是有研究的,说不定真就是读比较文学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读中大的研究生,应该还没有读博,不然,本科四年加上研究生三年就七年了,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咱们闺女。当然,这一切都有可能是虚构的。”
最后的话,也只是掩耳盗铃,夫妻俩都选择自动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