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一刻路明非痛苦得如同被生生地撕裂，想要嚎啕大哭却又哭不出来。

晦涩难懂的低语再一次响起，雨水冲刷大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以听见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雷鸣不断地在路明非的耳边炸响，男孩的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路明非拼了命想要拥抱面前的男孩却无能为力。

男孩注视着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缓缓地摇了摇头，消失在了一片灿烂的白光之中。

路明非拼命地睁大了眼睛，却再也看不到男孩的身影，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白色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了，那光芒庄严而宏大，像是神洒下人间的恩赐，像是……朝圣的人迈入圣堂。

圣堂里站着……

山一样魁伟的骏马！

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

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

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成群的黑影从奥丁的身后走了出来，像是一群要行弥撒的牧师，他们围绕在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黑衣，一模一样的苍白的脸，一模一样的空洞的闪着金色光芒的双瞳。

迈巴赫被彻底地包围了。

男人和楚子航站在神的御座前，他们拿着一个黑色的，上面刻着半朽世界树的手提箱，与神交谈。

像是觐见神明的凡人，祈求微不足道的恩赐，渺小得不值一提。

八足骏马缓缓停住，奥丁把手中的长枪插进湿润的沥青路面。

车内的路明非死死地盯着“神”手中的武器。那泛着金光的“圣器”与插在那个男孩胸口上金色长枪一般无二！

滔天的怒火在路明非心中激荡，他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逆臣……”

奥丁的金色巨眼突然爆发出炽烈的光芒，如探照灯般射向路明非，那目光仿佛来自千年之前。

八足骏马突然发出雷鸣般的长嘶，铮一声，奥丁拔出了地上的长枪！

“跑！”

男人猛地一巴掌拍在楚子航的屁股上，咆哮，“跑！”

楚子航发疯一样掉头往车的方向跑。

男人把手提箱扔向奥丁，仿佛是吸引恶狼的鲜肉，半数影子拥向手提箱，半数影子堵截男人和楚子航。

他们的形体因为速度而扭曲，像是从地上跃起的长蛇，男人跟着楚子航一起往回跑，也许是因为人到中年，所以他没有楚子航跑得快，两人一点点拉开了距离。

男人看着楚子航的背影越来越远，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跑得真快，小兔崽子。”

他猛地旋转，长刀带起一道刺眼的弧光，雨水溅开成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