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众人“哦哦哦”地开始起哄。
最开始搭讪的那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腼腆又拘谨地笑着,热情地把纪南歌向院内引,像极了性格内向又不得不在酒店门口发优惠券的新手服务生。
孟世安向前迎了几步,拦在了纪南歌的面前。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想到昨夜纪南歌利落地操纵群鬼、瞬间灭掉张狂的曹小峰,他觉得她很危险,不能让她靠近吴奶奶。
被拦住的纪南歌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面带微笑地和他对视着,僵持着。
兄弟几个不知道事情原委,只当这两人是旧相识,正在酝酿着调侃些什么。
孟世安的小腿肚子上挨了一棍子。
吴奶奶拎着烧火棍走了出来,很熟络地招呼纪南歌:“来,丫头,屋里坐!”
她又转身招呼几个大小伙子:“这么大雪怎么还过来了?赶紧的,都去屋里坐,屋里烧了火炕,暖和着呢!”
孟世安看了一眼吴奶奶,只好呆愣愣地给纪南歌让出了一条路。
纪南歌小人得逞地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地跟着吴奶奶进了屋。
这顿饭孟世安吃得索然无味。
吴奶奶主动拉着纪南歌的手把她介绍给众人,说她是政府的人,受委托来看望她的。
一桌子的大小伙子,外加隔壁长年照顾吴奶奶的二叔二婶两口子都吓了一跳,个顶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纪南歌说漏了嘴泄露吴迎新的死讯,老太太过寿的大好日子,真出了事可就糟了。
没想到纪南歌很是乖巧地接话道:“吴奶奶,您孙子现在是在执行特殊任务,照顾您是我们该做的,您不用想太多。”
说着,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老式的首饰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小金戒指给老太太戴上。
“您看,吴迎新说,您老是念叨着年轻时候卖掉的金戒指,这枚戒指虽然不是原来的那枚,但是他觉得和您描述的样子差不多,就给您买了回来,做您的生日礼物。您看看,喜欢吗?”
吴奶奶举着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戒指,眯成了一条缝的笑眼里流出了开心的泪水。她用手背擦掉了眼泪,又哈哈哈地笑着连连称好。
众人吊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几个兄弟回想起之前孟世安曾经试图阻拦过纪南歌进门,促狭地对着他挤眼睛。
孟世安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瞪了回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就嚷嚷着犯困,于是留下了一桌子酒酣耳热的年轻人,自己颤颤巍巍地去里屋睡午觉了。
纪南歌看着老太太进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屋外走去。
孟世安紧紧地跟了上去。
几个年轻人还在猜拳,没有喝酒的二叔二婶面面相觑却也没有说什么。
“吴奶奶——”孟世安问道:“她是不是就没事了?”
纪南歌没有回头。
“趁这段时间带老太太到处走走吧,吴迎新很是信任你们呢。”
孟世安心里一沉,他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吴奶奶恐怕还是很快要离开了。
“山上被吊着的那两个人,好像是活人吧,他们呢?”
“一大清早护林员发现了他俩,已经报警接下山了。大冬天的晚上来盗墓,这俩人怕是要吃一阵子皇粮了。”
“我是怎么回来的?”
“回来不就行了,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
顿了一顿,他又忍不住问道:“那……吴迎新呢?他怎么样了?”
纪南歌终于回过头,看向他:“你这个人倒是奇怪,人菜瘾又大,没什么能力却能见到鬼,谁也帮不了却对什么都好奇。”
这话有点算人身攻击了。
但孟世安没法儿反驳,虽然心里憋闷,但他不得不承认,纪南歌说的是事实。
纪南歌看向他的时候,好像悄无声息地扫了一眼他的左手。
孟世安闷闷地说道:“我倒是也想做些什么,这不是没人给我这个机会么。”
纪南歌笑笑:“挺好的。”
“什么?”
“我说,挺好的。”
纪南歌收敛了笑容,双眼望向里屋的方向,轻声道:“没有机会,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孟世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里屋,那是吴奶奶休息的屋子。
他发怔,想起昨晚所经历过的一切,想到昨晚见识到了人性最恶的一面,也见识到了最善的一面,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忍不住会害怕,会气愤,会被感动到飙泪,可纪南歌,似乎全程没有多大的触动。
也不知道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锻炼出了现在如此强大的心理。
回过了神,他拿出手机道:“留个联系方式……吧?”
纪南歌已经离开了。
一辆依维柯一溜烟儿地从门口开过。
车内,纪南歌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巧克力,一边清点着怀里抱着的一只木盒子里的金条、首饰、珠宝玉石,还有几卷字画……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元气满满地开着车。
“呐,以后跟着我混呢,就要守我的规矩。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我被人打死了你也不可以出来,我需要你的时候呢,就算是魂飞魄散了,你也得给我向前冲!听到了没有?”
纪南歌头也没抬地念叨着。
车内的一角的伸缩桌上,一个圆圆的木制绒面盒子敞开着,盒子里放了满满一整盒各种颜色的漂亮珠子,缩得还没有巴掌高的吴迎新局促地坐在一颗珠子上,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