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秦恬叫了李纯珍。
“二姑娘是故意羞我吗?我还未及笄呢,况我的身份你也晓得,如何能与人家嫡子嫡孙成婚?”
李纯珍叹气,“可在我心里,你也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高门贵女。”
如果不是外室庶出就好了。
李纯珍觉得自己的小友不比任何姑娘差。
“若是你能嫁这样的公子,我也不用看话本了。”
秦恬笑得不行,“算了算了,嫁这样的人,哪有听说书人口中的他们有意趣?他们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说书人口中的他们吗?”
李纯珍忽觉有理,睁大眼睛去看秦恬,“真是听卿一席话,胜听十年说书。”
话音落地,两人相视笑出了声。
两人又聊了许多青州府的名人名事,说到了下月初五。
“端午节,青州府每年都有龙舟,今岁我大哥也资助了一支龙舟队,你到时候也来同我们一起看龙舟吧。说不准我家资助的龙舟队能入围前三!”
秦恬自然原因,前两日就听到书院里有人议论端午节赛龙舟的事情了。
两人商量好了到时候见,秦恬还想要带上沈潇,要回去问问她的意思。
李纯珍当然不是小气的人,又听是沈大将军家的姑娘,惊诧不已。
“和以前真不一样了,从前只闻其名的人,如今也能见到其人了。”
说着,暗戳戳地跟秦恬道,“若是能秦大公子能来......不过秦大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跟我们挤在一起看龙舟呢?”
秦恬也如此想。
念及此,眼前晃过了猎风山房里的嫡兄。
两日没有回猎风山房,也不晓得嫡兄的伤好一些了没有。
*
从四方居离开,两人又在街道上聊着天走了好一段路才分开了去。
这两日是小休,秦恬要赶在今天回猎风山房,明日还要去书院上课。
秦夫人本想让她请了假,这几日都住在府里,不必车马劳顿了,一直到端午大休结束。
但在府里哪有在猎风山房自在,她就推说书院课业繁重,不能懈怠,还是要回去的。
这是个好说辞,秦夫人还道她乖巧好学,感叹着夸了她一通,算是放了人。
秦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不过这一回去,和上一次近乎一模一样的流程,令她不免就想到了上一次被半路劫车的事情。
虽然近日都是魏游给她驾车,但秦恬一想回去的路就有些心里发毛。
她不敢再耽搁,早早回了秦府,想着跟秦夫人道别之后,就趁天亮回去。
只是她一脚踏进秦夫人的正院,恍惚了一下。
秦夫人坐在廊下的避风处吃茶,她身边坐着的青年穿着一贯的深色锦袍,许是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兄长,怎么来了?
见她来了,秦夫人跟她招手,“过来吃茶,你兄长刚从海边带来的新茶。”
秦恬晃了一下。
这戏真是做了十足,还带了海边的新茶,若不是秦恬知道他这些日都在猎风山房,险些要信了。
她暗暗好笑地朝那位“刚从海边回来”的嫡兄看了一眼。
后者轻轻咳了一声,端了茶盅吃茶,嘴角噙着的笑意重了几分。
秦恬当然不会说破这秘密,抿着嘴巴,将笑抿在口中,行了礼坐在了绣墩上。
丫鬟萧芸给她斟了一杯茶来,茶汤清凉,茶香四溢。
秦恬在诸城的时候就听说过,沿海的乡镇有些人家种了茶树在山上,产出的绿茶并不比南方的茶差多少。
尤其春秋两季,这些茶现采现炒,比之南方经过水路周折运来的茶叶,更添许多鲜茶的香气。
她小口品了两口,看了一旁的兄长一眼。
“兄长竟还带来了这样的鲜茶,真是难得。”
秦夫人听不出什么来,但秦慎却听出了小姑娘言语间的笑,眼尾轻扫了她一眼。
“既然难得,就多喝两杯。”
秦恬点头说是,一脸认真模样。
“不只是新茶难得,兄长也难得回来一趟,想来辛苦了。”
她说得煞有介事,秦夫人听不懂,还以为姑娘是真心如此想,但秦慎却在她从眼角缝里偷看自己的行径中,瞧出十足的调皮来。
从前只瞧着是个乖巧老实又胆小的,如今才知道内里藏着个促狭鬼。
秦慎道不辛苦,端了茶杯。
“书院课业繁重,读书才是辛苦。”
秦恬一下就被茶汤呛住了。
他、他怎么知道她跟秦夫人,用了这说辞!
“咳咳——”
秦恬真的呛了,急急用帕子掩了嘴才没有失态。
青年则以手抵唇,掩了半面,只有从秦恬的角度上,才能看到他高高翘起的嘴角。
秦夫人全然不知二人之前的状况,一面让萧芸给姑娘顺顺背,一面叫了秦恬。
“恬恬也莫要见外,无需叫什么兄长,只管叫大哥就是了。”
大哥,是更加亲近的称呼。
秦慎手下微微顿了顿,目光落到了小姑娘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