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透的黑炎结界并未像拜勒岗预料中的那样被修复,那细微的空洞仍然存留在那里。就像是在那些因果之锁断掉的灵魂上,逐渐浮现的虚洞一般,愈来愈大。
虚圈之月的些微光芒,便从那破开的孔洞中洒落,照在拜勒岗那翻涌着黑炎的身躯之上,而后被消弭殆尽。
“原来如此......你这家伙...是‘死亡’吗?”
拜勒岗的视线从身后移回到面前,那已然无力继续向前的黑炎之浪上自然也出现了与结界之上别无二致的空洞。他看着从中迈步而出的无晓,蓦地想到了什么。
他的衰老之力,被‘杀死’了。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整个虚圈只有一个人。
“以前是,但现在的我,只是黄泉坂无晓,仅此而已。”
无晓那几乎与黑炎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就像是踩着看不见的楼梯一样。他抬起手,如同扇开扰人的飞虫似的挥了挥。仍未散去的黑炎结界,便如雾霭一般消逝殆尽。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最初让我了解这个世界的,就是你与已己巳己巴啊。”
“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吗?送你的‘恩人’一场死亡。”
原来过去那个游荡在虚圈的诅咒,和总是跟在已己巳己巴身后的这家伙,是一个人啊————在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拜勒岗忽然有些想笑。
“哼哈哈哈哈————听起来很有你的风格啊,死。不,黄泉坂无晓!”
那份许久未曾感受到的鼓动驱使着他,让他放声大笑着。他高声呼喊着无晓的名字,空洞的双眼中也燃起了黑紫的火光。
“啊,是啊。这就是我的做法。”
看着眼前这与过去所见到的拜勒岗别无二致的身影,无晓肯定了他那蕴含着讥讽的诘问。
“我曾想过要邀请你一起去尸魂界,把已己巳己巴带回来,好好嘲笑一下那个家伙。而后又因为一些理由,让我改变了主意。但是啊,在我真正看到你如今的样子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做好了打算。”
“你必须杀了我。”“我必须杀了你。”
拜勒岗如同预料到了无晓的答案,与无晓一同说出了这句话。
“你问我陷落进衰败的深渊中,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对吧。没错啊!很痛苦,很恶心,很让人绝望!”
拜勒岗哄笑着挥舞起手臂,如同想要摆脱束缚一般,如同想要驱散阴霾一般,竭尽全力的挥舞着手臂。
“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自己的腐朽,每分每秒都能意识到自己的衰败,越是积累力量便越是老化,越是向上攀登便越是坠落————啊!这就是我的罪业,我的绝望啊!”
“你也好,已己巳己巴那家伙也好,我是多么的嫉妒你们的存在啊!”
拜勒岗的自称已经不再是‘本王’,而是‘我’,就连他自己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眼眶中的火焰激烈的燃烧着,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无晓没有回应拜勒岗的呼喊,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宣泄着内心的苦楚。
他的对手,怀揣着与他相同志向的大敌,那贪婪的大虚任由心意的驱使而踏上了远征尸魂界的路途。即便再也无法归来,拜勒岗也能笃定那已己巳己巴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眼前的无晓,由无情非道之物化为如今的形态。从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一无所得的空壳攥取到了如今的一切。
而他自己,却在本质的影响下愈发沦落、惨淡,这样的结局怎能让拜勒岗不感到悲恸,不为之哀泣。
即便此刻的他,因无晓的眼神而取回了几分过往的志气,但他终究是没办法变回曾经那个中纵横虚圈的霸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