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功夫正津津有味呢。
六人进屋的动静李青舟自然会注意到,不过没有搭理,连头都没抬,完全将六人当成了空气。
李青舟心里到底还是有气的。
这也就是在辽东这种边远地县,倘若放在离中枢近的地方,就六房主簿这不尊的行径,早就一人痛打几十杀威棒扔出县衙了。
官吏悬殊,县令拥有着一个县的全部权力,对县属的吏可谓拥有着生杀大权,李青舟同样如此。
但这个权力没法用或者说李青舟暂时做不到。
因为权力需要执行者。
就好比周元初这个皇帝,名义上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私产,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家奴,皇帝口含天宪,掌握着对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那么周元初能一道圣旨赐死沈伯琏吗?
他明明有这个权力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没有人来替周元初执行这个权力。
没人执行的权力便只是名义上的权力,是镜中月、水中花。
李青舟此刻亦是如此。
他拥有着对六房掌簿随意打杀的权力,这份权力的执行者是谁?
衙役。
衙役是县令权力的执行者,可梧桐县此刻的三班衙役会听李青舟的命令吗。
显然不会,李青舟没那么自大和狂妄,他现在若是下令让三班衙役乱棍打死不听话的六房掌簿,恐怕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身为地头蛇的六房主簿反杀。
届时什么责任都推给绿林强莽李青舟哭都没地方。
即便自己家族替自己报了仇那还有个屁用。
一时半会拿六房主簿没有什么办法,李青舟也只能自己找机会来给自己出气了。
用李一鸣的话说,还是年轻。
六人见李青舟如此,只能开口。
“下吏等参见县尊。”
李青舟这才抬起头,哎呀一声起身。
“本县适才看的入迷了,却是没有注意,六位掌簿快请坐。”
“不敢,县尊请。”
七人各自落了座,齐亚峰看了一眼李青舟的桌前,呵呵一笑。
“看来县尊很是关心我县的刑讼之事啊。”
“圣人教人,不以听讼为能,而必使民无讼为至。”李青舟表扬了刑房一番:“咱们梧桐县去岁一年才仅有十三起案讼,可见在这件事上,白掌簿做的极好啊。”
刑房掌簿白书强面露笑容:“县尊谬赞,这都是大家伙的努力,下吏不敢居功。”
李青舟微微颔首。
“做得好就是做得好,本县由去年甲辰科入仕,比起六位主簿来算是一个年轻人,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了解,所以还是希望六位能鼎力支持,只要咱们一起做好朝廷的差事,功劳苦劳,朝廷都是能看到的。”
言必称朝廷,李青舟这是给自己扯虎皮呢。
我这个县令可不是泥菩萨,我在中枢可有大背景!
要不然怎么会去年入仕,今年就外放县令。
你们好好配合,出了成绩我有功劳你们也有份苦劳,但要是不配合,我同样会上禀朝廷!
别看我年轻,我能直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