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伏清坐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二层有一个说书的先生。她在这里点了一盘花生米,一壶酒,一边听着先生手里惊堂木一敲,一边随着众人鼓掌叫好。 彼时,说书人讲得有声有色地正是林伏清最喜爱的片段之一——赵云百万军中救阿斗。 幼时,林伏清觉得生不逢时。若是生于三国乱世,定要与赵子龙一决高下,还暗暗地下了一个赌约。若是输了,便与他结为兄弟,他为兄,吾为弟。 还记得幼时霍达稚声稚气的声音问她道,“若赢了,你为兄?他为弟?” 林伏清高昂着头,趾高气昂道:“赢了的话,扛回家当媳妇啊”。 “那我赢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扛回去当媳妇?” 为此,两个小孩大打了一架,鼻青脸肿之后,又被各家老头罚得一星期出不了门。 林伏清想到往事,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小时候那么可爱。原来,她小时候就知道要找媳妇了。 正神游之际,桌前被砸得一声“怦”响。 林伏清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不满地看向眼前的人。 “单挑” 面前之人并不是旁人,而是昨日侍卫房中的少年——萧扬。 哈!有趣! 林伏清懒洋洋地靠着背椅上,嘴角弯了弯,“出去”。 少年的狂傲和不羁成功地激起了她的兴致。她活动了活动胳膊,起身,走出门去,然后找了片空地。 “单挑?”林伏清突然盘腿坐在草地上,抬起头仰视着他,“让你三招”。 “等等!” 萧扬皱眉,听她又说道,“算了,让你五招”。 “再不然,让你一个胳膊。” 萧扬紧攥着拳头,嘴唇紧抿着,“你今日羞辱我就算了,但是你昨天羞辱我哥”,他话头一顿,转而换了个说法,“你昨日羞辱头儿的事,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讨个说法”。 私下里才能叫“哥”,竟一不小心叫漏了嘴。 “今日我若赢了你,你去跟他道歉;若是我输了,任你处置。” 林伏清挠了挠头,深度怀疑这兄弟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管你这句话从哪本话本上学来的,也不管那侍卫是你哥还是头儿,我昨天怎么羞辱他了,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少年毫不犹豫地质问道:“你们上药就好好上药,干嘛那个姿势,那明显就是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 “你轻薄,你轻浮,你想占他便宜。” “啊呸!” 林伏清猛地一锤脑袋,日哦,哪里来的狗血对话。她毫不客气拆穿道,“我就知道,你看的不是武侠话本。恶俗!连那种姿势都知道。好家伙,你比你哥厉害哇。你哥可是一碰就变红,这体质也是,啧啧啧。” 少年涨红了脸:“你.....你碰他了?”手中的拳头越攥攥紧,大有一副决一生死的感觉。 林伏清巧妙地躲过他,因为着急语速也加快了不少,“我说你这家伙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不碰他怎么上药,你哥还是冰洁圣女咋地,碰都不让碰”。 “不行,就是不能那样碰!” 林伏清:“..........” 忽然间,在两人斗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扬被踹到了三米之外。萧扬手捂着胸口,抬起头看向萧尘时,眼底的委屈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出来。 林伏清淡淡地瞥了一眼眼前的侍卫,莫名地生出一股火气来,没有了刚才逗弄小朋友的兴致,“小家伙,正好你哥来了,让他跟你说说,这几天,我是让他端茶送水了还是让他上床暖床了!” 萧尘心脏突然紧张起来,尤其是听到暖、床两字,瞳孔突然聚焦,“回少帅,并没有”。 “行啊,既没有端茶送水也没有暖床,这是做的哪门子的男宠啊。” 萧扬高昂着头,“哥、我没说你是男——” “宠”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萧尘一个眼刀杀回去,“你闭嘴!” 林伏清眼神从两人身上略过,冷哼一声,挥了挥并不存在的袖子,转身离去。 萧尘见状,微皱了眉,转而对萧扬冷冷地吩咐道,“滚回去等我”。 少年不自觉撅起了嘴,下意识地揉了揉昨日已经被罚的青紫的膝盖。嘴上确实乖顺地答道,“是”。 林伏清回了金吾卫,拿起手头上的公案,慢慢地看起来。直到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出现在视线中,一杯清茶还冒着几股热气,茶叶漂浮在水上,慢悠悠地打旋。 林伏清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回到案卷上。金吾卫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多,但是较为繁琐细杂。足足一炷香的时辰,方才看完下面的人送来的案卷。在舒适的椅子上活动了活动筋骨,觉得口舌有些干燥,眼神再次略过案桌上的那盏茶。 哼! 林伏清兀自去后面的小院中,亲自打了一碗甘甜的井水。甘甜的井水顺着喉咙留下,冲散去炎热,只留下舒适的凉意。 夜里,林伏清回到房中,迎面而来的舒适让人眉目舒展。屋内打扫得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是空气中的凉意冲散了阵阵的烦躁,徒留下平静。她注意到角落里刻意放置的凉水,屋檐前面悬挂的与往日不同的帘子。伸手探了探竹席,也比之前要冰凉许多。 林伏清手指翘着桌角,发出有规律的声音,眼神环视着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是又被人精心改造过的房子。 一个低沉充满着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他的声音总是能让人想到下雪后的山谷,在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的好听。 “少帅,您白日里说的属下都能做到”。 她白日里说了什么?端茶送水,还是暖床? 林伏清指间敲桌子的频率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变动半分。 “白日里,萧扬放肆了,还希望少帅宽恕。只要您允许,日后的端茶倒水、扇枕温席,属下都甘愿为少帅服侍。” 指间的动作一顿,林伏清抬眼,这才正眼看向侍卫,“扇枕温席?” “不就是暖.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