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是好几年,大伙都以为你横遭变故了呢。”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啊?变黑了很多,也壮实了不少。”有大婶笑道。
“你这回来,就不要走了,好好在夹沟村落下来,哎,昨晚看见你,怪不得看的眼熟呢。”有老人在感慨,对秦棋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希望秦棋不要再离去。
“你就是哑巴?西游是你讲的?”有小孩在询问,正是昨天的黑溜儿。
“没大没小,叫伯伯”。
不等黑溜儿说完,一个男人赏了黑溜儿暴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娘没教好,回去我再揍他。”
秦棋微笑摆手,表示没什么,这男人他认识,名叫平根。
村长也来了,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
“村长,我回来了。”秦棋笑了笑,村长对他有恩。
在最初的日子,他一直住在村长家,吃喝也由村长照顾。
“回来了就好,你这后生啊······”老村长握着秦棋的手,感受到对方手上的老茧,以及没有被衣服完全挡住的狰狞伤口,“······不听话!吃了不少苦吧?”
秦棋将这些年的事情在简单说了一遍,凶险的部分被他一句带过。
秦棋看着这些质朴的村民,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或许这就是自己为什么又走回来的原因吧。
“叔在越地差点被狼吃了,在凉地还被抓去杀匈人,差点死了······这些他都没说。”七斤坐在地上,一副告状的样子。
“既然你回来了,再让七斤住这就不合适了。”
老村长看着七斤,然后又看了眼被卸掉的大门,皱着眉头,“大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爹走的时候,可是将她托付给大家的。”
七斤闻言,快速低下了头,平日里虽养鸡鸭贩卖能赚点钱银,但依旧需要邻里的救济才能度日,她曾想去镇子上找些短工干,但没人愿意收留。
“我不,我就住在这!平日大伙天天救济我,我不要新房子,庄稼刚收上来,叔伯们还要出去打零工,都来给我修屋,开春怎么办?”
大山里的村子适合耕种的土地并不多,每年农闲时都需要外出做短工贴补,她不想麻烦邻里,成为累赘。
“胡闹,一个大闺女家家的······以后怎么嫁人?!”
“叔,以后我给你做工,我不要钱,就给我个住的地方成不?我不怕别人说闲话!”七斤看着秦棋,一副哀求之色。
“那也不行,这以后说不清,没人再愿意娶你”,村长守旧,认为不可行。
“怎么不行,这房子有三间房,我以后睡在灶房”,七斤嘟着嘴巴,气鼓鼓道,“以后没人娶,我就不嫁,哼!”
“你不嫁就不嫁,可是你不能耽误人家娶媳妇啊!”
七斤愣住了,她现在才想起来,秦棋好像还没媳妇。
“让七斤住这吧。”
看着老村长和七斤你一言我一语,秦棋叹了一口气,“流言蜚语,我这没事。”
老村长无奈,然后道,“你刚回来,有难处,记得说!不要藏着,哪家不帮忙,我去找他算账。”
整整一上午,村民们都在秦棋的小院里渡过,邻近午饭时,才有人开始离去。
“你心里藏了太多事,这样不好,能放下就放下来······”
老村长最后也起身,脸上布满忧愁。
“我去弄吃的?”等人都离去后,七斤问道。
“嗯。”
饭毕,秦棋搬出椅子,安静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眼睛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斤则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一会抬眼看着太阳,一会又看看秦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而立之年却未立的深沉男人,一个碧玉破瓜的待嫁黄花,就这般住在了一起。
如七斤所想那般,一个住在房间,一个住在灶房。
不过是七斤在房间,秦棋住灶房,一个睡床板,一个睡门板。
深秋时节,夜凉如水,屋门从未关过,所以流言蜚语也没出现。
每天七斤总是忙前忙后,秦棋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感觉有些无聊。
洗衣、做饭,喂鸡、刨地,会因为今天鸡多下一个蛋开心很久,也会因为衣服被风吹掉在地上骂骂咧咧,从不停歇,总感觉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
秦棋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发呆,七斤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感觉实在无聊。
晴时小院晒太阳,雨天时屋内听雨,从来不出家门,别人与他说话,他会笑着回答,唯一主动与七斤说的话就是,记得买点酒回来。
秦棋内心虽然依旧很煎熬,天气也变得越发寒冷,但就在一个个平淡的日子里,秦棋那颗如死灰般的心,时时泛起波澜。
比如李大毛有时会乘着没人的时候,会偷偷拿两颗鸡蛋放在鸡窝。
愣子有时会送来一些“吃不完”的菜。
村长有时会拿着酒找秦棋喝两杯,每次都要吹嘘一遍年轻时凤栖山打虎的晓勇。
还有黑溜儿会在他老爹的怂恿下,偷拿腊肉求秦叔讲故事······
日子过的不紧不慢,但很有味道,秦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多,有时还会主动开开玩笑。
他在想,就这般住下去也挺好。
不过,腊月初三那天,还是发生了一件事。
七斤掀开米缸,发现没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