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沟村的夜晚很静谧。
月光清澈如水,泼在村子里,洒在院子里,厚厚一层银辉,晚风吹拂金桂,发出有节奏的簌簌声,香气铺满庭院。
小屋内,灯火摇曳,不时传来交谈声,多是七斤问,秦棋答。
七斤聊的很开心,樱桃小嘴一张一合,仿佛有数不清的问题。
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小山村,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对秦棋的经历也非常向往,为秦棋一路上遭遇的危险揪心,也为秦棋的一些奇遇感到兴奋。
“还有呢,还有呢?足足有十年呢,怎么一顿饭时间就讲完了?”七斤继续追问,有些意犹未尽。
“都在路上,在蹉跎中渡过,没有什么可说的。”秦棋笑了笑。
“你笑了?”七斤看着微笑的男人,有些意外,她的印象中从没见过秦棋笑。
在七斤看来,秦棋是神秘的。
二十多岁突然出现在小山村,不会说话,不会写字,看上去有点呆呆的,脸上时长露出一副迷茫之色,一个人的时候喜欢抬头看天,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包括小孩,所以很讨孩子们喜欢。
自从学会说话后,还时长给孩子讲很多好玩又有趣的故事。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脑袋里是怎么装下那么多故事的,他明明不认得字······
后来这个男人就在村子里独自生活着,跟着村民外出务工,一年时间,在村子里垒起了小院。
有人见秦棋本分,又勤快,于是想给秦棋介绍媳妇,想让秦棋在小山村扎根,但是被他婉言拒绝,七斤还记得,村里很多花季姑娘为此伤心。
再后来,秦棋就消失了,不辞而别,就像来的时候那般,没有任何预兆。
七斤也盯着秦棋仔细的瞧,眼睫毛扑闪扑闪,十年时间,她感觉这个男人变化很大。
话比以前变得更多了。
学会了笑。
皮肤变得黑了很多,头发也变长了,看上去有些凌乱,透着一股洒脱和豪迈,胳膊上多出了很多伤疤,有些伤口狰狞的可怕,七斤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大叔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凶险。
还有,他的眼神变了。
曾经,他眼中有光。
现在,眼中没有一点光彩,虽然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眼底的悲伤似乎更多,没有生气,透着一股沧桑。
她突然有些心痛这个男人,扭过了头,眼眶突然变红,泪水滴落。
七斤感到很奇怪,她不知道自己心情为什么突然变得很糟糕,她爹死的时候,她也没有落泪。
秦棋侧目,看着落泪的七斤有些不理解,但是并没有多问,靠在椅子上,突然感觉有些乏困。
秋夜渐凉,灯火摇曳,两个斑驳的身影很深沉,很安静。
“该休息了。”过了很久,秦棋缓缓说道。
“嗯”,七斤点了点头,向房间走去,然后停住了,脸蛋上快速攀上两片红霞,直至耳根。
她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了,年方二八,正值碧玉年华,自然知道男女有别,可是这屋子······
秦棋看出了七斤的窘迫,“拿被子给我,我睡厅堂。”
“哦~”
七斤乖巧的拿出了一床薄被,然后又拿出一个枕头,发现秦棋将大门的门板拆了下来。
秦棋接过被子,而后躺在了门板上。
七斤看着没有大门的房子,心中感觉很怪异,看了看闭目的秦棋,默默退回了房间。
夜更深了。
灯火暗淡,七斤躺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心里泛起很多奇怪的问题。
以前她睡觉前一定会仔细检查大门有没有关好,生怕家里突然摸进什么歹人。
今晚,大门竟然被卸掉了。
但是七斤并不害怕,脑中全都是,一床薄被子,他晚上会不会着凉?
这一夜,七斤睡的很安心。
次日清晨,七斤起来时,秦棋还在熟睡,呼吸极为均匀。
七斤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准备去准备早食,但又爬回了床上,她不想吵醒他。
一抹斜阳从窗户洒进小屋,落在了秦棋的身上,七斤就这么靠在床上,她就这般安静的看着秦棋。
“哎?这男的昨晚睡在这里的?”有村民路过,看到了睡在门板上的秦棋。
“小秋呢?小秋!”有人推开院门,大声喊道,七斤大名叫做韩秋,在七斤的要求下,很少人再继续称呼她为七斤。
秦棋抬头,眼光有些刺眼,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啊呀”,七斤快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喊什么呀?”
“这人谁啊?”
“哑巴叔,是哑巴叔,他回来了。”七斤笑道。
“哑巴?”有人吃惊,仔细看了看秦棋,脸上具是惊奇。
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不大的小院里很快就挤满了人。
秦棋与每一个人打招呼,夹沟村变化不大,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少了一些熟悉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