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卜固修不提学里之事还好,贾政立于太师椅前,托须细捋,轻咦一声。
“宝玉!”
闻听贾政再一次拉长鼻息的呼唤,宝玉顿时浑身一激灵,笑容渐止,怔怔靠到贾政面前诺诺的应了一声:“老爷!”
“陆先生自上年回乡去了,你便疏于习学,刚刚你钟世兄问读过什么书,遮遮掩掩可知你不用心,这些时日我忙于政务到疏忽了你,过几日你便去学堂好生读书去。”
贾宝玉:“......”
“老爷,我......”
宝玉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自家老爹不按套路出牌啊,说好的现在要讨论面前的这个世兄进族学教书啊,怎么又轮到自己了。
若是这位哥哥不愿意去学里,那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后一脸抱怨的看着卜固修。
不是好人!
瞧着宝玉一幅怨妇的样子,让卜固修看的一身的鸡皮疙瘩,顿时收敛起笑容。
贾政皱着眉头,冷哼一声,怒喝道:“若有言语推托,仔细你的皮!”
“是!”
贾宝玉沮丧的垂着脑袋,声音略显悲痛的应道。
安排好自家儿子,贾政再次静静的思考着卜固修所说的得失,若是钟溪元去学堂教书,此举能让族中弟子多多长进,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原先贾家族学授学之人,是阖族中有德年高之人为塾掌,专为训课子弟。
如今授学,只余贾代儒一人。
这贾代儒辈分极高,于贾政父亲贾代善是一辈,如今年老,贾政在人前都得唤一声太爷。
平日间若因有事,又或者是因为年老体衰,学中大多事情,还得交予自己的孙儿——贾瑞,可这贾瑞也是个只会寻花问柳的膏粱纨绔之徒。
如此蛇鼠一窝,如何成事?
当然,这些贾政都不甚清楚,否则他早就发出雷霆怒火了。
贾政平日虽有心管教,可一贯懒于俗务,又于此不通,有时也遣单聘仁、卜固修等清客前去讲课一二,可也不见族中有一二能成事的。
现如今安排钟溪元进族学,这种事也不是他愿意就行,遂轻声问了问,试探他的意思。
“世侄,秦老相公托我给你在京中寻一门活计,这你可曾知道?”
听了这话,钟溪元也没否决。
这种事情一问便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贾政心中微定,接着笑道:“今日见贤侄谈吐不凡,我本想资助你二百两白银,以供你在京中三年苦读,如此也免去读书之余的杂事,不为生计所忧,让你安下心苦读。”
二百两白银,这是一笔巨款!
这个数字,纵是钟溪元心口都不禁火热起来,对于单聘仁、詹光等清客都是一个心痒痒的数字。
这笔钱足够第二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家四口舒舒服服的过上十年,也能让自己在京中苦读数年之久,如此可知贾政动了真心。
钟溪元秉承着古人的传统美德,再三推辞。
若是面对旁人不敢确定,但是对于贾政,他十拿九稳,先是微微蹙眉,然后双唇张了又张,摇着头摆手苦笑道:
“这如何使得?”
可下一秒,贾政说的话没把他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