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手上的动作也骤然停止。
缙云岚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筷子在她手中被她轻易折断。她从鼻腔中呼出怒气,嗓音低沉地问:“你非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缙云崇面色无虞地继续夹菜吃饭,“长姐才在赵先生的课上受训,不过眨眼间便将先生的训斥忘到九霄云外,真是好记性啊。”
缙云岚面对他的讽刺,不堪示弱,目色冰冷地道:“我记性再差,还有个好弟弟会来提醒我啊。”
缙云崇冷笑:“旁人挨了师长的训骂,回家后免不了还要被父母责怪一通。怎么长姐偏偏与旁人不同,不仅不知悔改,还有大鱼大肉伺候。”说到这时,他瞧了眼神色凝重的母亲。
“够了,崇儿!是我叫岚儿来吃饭的,这饭菜也是我准备的。你若有意见,大可向我抱怨,何必讥讽你长姐。她好不容易来一趟……”
夫人的话还未说完,缙云崇已勃然大怒。他拍案而起,高声道:“她又并非你亲生,您为何总是偏帮于她。还是您看中她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才一味地讨好献媚。母亲,您别傻了,您对她再好,父亲也不会因此多在乎您一点!”
夫人气得直发抖,蓦然涨红了脸,伸手便要赏他一个巴掌。
缙云岚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缙云崇看着母亲高举的手,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懑。他看了看一脸阴沉的缙云岚以及受到惊吓的岫岫,眼眶忽然发红。他握紧了拳头,垂着眸悲凉地低语:“你们都和晓晓一样,永远只会围着她转。”说完,他愤恨地拂袖而去。
夫人像是经历一场大战那般,泄下一口气。她跌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煞白的脸色才有所恢复。她无奈地找补了一句,“崇儿想是到了叛逆的年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缙云岚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之后,母女三人气氛还算和谐。小妹十岁生辰在即,夫人张罗着要为她购置物件儿,约她下个月公休那日一块儿出去采买。
缙云岚疼爱地摸了摸小妹的头,张口便应下了。
午饭结束后,她回到自己房中时,心中波涛仍旧未平,坐在书桌前一个劲儿地神游。
一声猫叫从门缝里飘了进来。她扭头一看,一只猫爪已经按上了门角。“吱呀”一声,一道肥硕却矫捷的身影灵敏地跳了进来。它扬起脑袋,一蹙一蹙地拱着鼻子,在空气中嗅出它熟悉的气味。
它顺着气息,朝缙云岚优雅地走来,还不忘张口与她打了声招呼。
“喵”
“晓晓来。”缙云岚冲她招手,任晓晓扭着脖子使劲儿蹭她的掌心。她将它圆润的身体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轻柔地梳理它褐色的毛发。
晓晓缓缓闭上它懒惰的猫眼,慵懒地趴在在她膝头很快入睡。
“晓晓还真是喜欢小姐呢,想是知道您是它的救命恩人。”圆满走进来说。
缙云岚似笑非笑,抚摸的动作并未停止,“它是小虫子圈养的猫,本不该留在我的院子里。”
圆满拎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是它自个儿不愿回大少爷那儿。送回了几次,它都跑回来了,不怪我们。”她伸手将晓晓抱走,留缙云岚在桌前苦读。
当晚,她苦研咒术至深夜,欲从根源寻找线索。只是咒术失传多年,文字记载也屈指可数,一时难得解法。
眼前的烛火逐暗。她拿起灯罩,挑动了困倦的灯芯,火苗当即蹿高了些。
她推开窗户,欣赏了会儿如水的月色,倏忽间想起昨夜透过黎栀房中的窗柩见到的上弦月,以及他眸中欲滴的墨蓝。
思绪的盒子似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大洞,倾泻而出的不仅有烦恼,还有蓬勃生长的情愫。
分明没见过几次,相处时也并无太多美好的时刻,却总是时不时想起他。
她终是感觉到了眼皮的沉重,吹熄了灯火后,一夜乱梦至天明。
很快,到了秋试报名的那天。
一大早,天蒙蒙亮,缙云岚便起床携剑去了校场。
前夜她琢磨清楚了。
若是想当上族长,需得得洛城百姓信任,且有护城之强力才有资格一争。缙云学院每年秋季都会开展大赛。往年她都翘了,今年她决定参加。她要借此向全城百姓证明她的实力。”
今日秋试报名,校场上围了黑压压一群人,挤在报名处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缙云岚咬着牙挤进密不透风的人潮,好不容易来到最前沿,声嘶力竭地在此起彼伏的音浪中喊出了自己的名号。
“缙云一族,缙云岚,报名秋试。”
她的声音仿若一阵骇浪朝外翻涌了出去,从里到外逐渐淹灭了所有的喧闹,令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窃窃私语。
“大小姐也要参加秋试?她不是向来对此不屑一顾嘛。”
“跟女人打可没什么意思,再者说她可是宗室女,打坏了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