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个瘦个子蹿了进来,他来到邵玄冬面前行了一礼,又朝陆青湘和善地笑了笑,这才转向邵玄冬禀道:“仵作那边有结果了,德昌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脑后,也是致命伤。
据仵作推测,当时德昌应该是与人起了争执,被人从正面推了一把,跌倒后刚好扎到一块金刚石。”
说着,眼前的瘦个子伸出手掌,打开纸包,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的染血石块呈现在眼前。
石块的好几处都形成了略锋利的棱角,其中一处更是极为尖锐。
陆青湘仿佛看到了德昌的后脑扎入这尖角的一瞬间,石块上凝固的血液令陆青湘感到一阵胸闷。
邵玄冬将石块接了过去,左左右右仔细看了起来。
瘦个子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那德昌是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这样都能中招。”
口吻像谈论着家常便饭。
见邵玄冬没搭理他,他便朝陆青湘友好一笑,“陆二小姐好,在下郭明朗,是我家邵将军的跟班。
哦,陆二小姐还不认识我家将军吧,他呀,刚从边地调回来,是陛下的……”
邵玄冬将石块塞回给郭明朗,朝陆青湘道:“陆小姐可介意再过去案发的屋子看看?”
见陆青湘的脸色有些发白,邵玄冬又道:“陆小姐也可以在此等候。”
“我过去。”陆青湘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呼吸有些不匀。
邵玄冬盯了陆青湘两眼,点点头当先走了出去。
郭明朗冲陆青湘挤了挤眉毛,然后伸手一引,“陆小姐请。”
陆青湘看了郭明朗一眼,对于对方的礼遇,略感奇怪。
案发的大屋不再空荡寂静,有看守的兵卫,有检尸与记录的仵作和吏官,也有在屋内仔细收集线索的衙差。
邵玄冬进屋后,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大家行过礼后便又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这一幕,多少令陆青湘有些意外。
德昌的尸体已经被移换了地方,身上也盖上了布毯,那临死前僵固的表情与眼神也被一同掩住。
但那印象,却始终刻画在陆青湘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还有地面的血迹,亦像蜿蜒不停的藤蔓,缓慢又深刻地扎向陆青湘的每一寸心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不瞑目的尸体,想忘却都难。
“德昌的身形大块、体重也沉。”郭明朗瞅了一眼仵作那边,“光凭陆小姐的气力,怕是难以一推致命的。”
“别忘了。”邵玄冬走向屋子的中央,那对‘并蒂同心’玉雕的所在之处,“婢女云杏当时也在场。若是主仆二人联手,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陆青湘收回目光,看向邵玄冬的背影,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纯粹是一种就事论事的态度。
“嘿嘿。”郭明朗上前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陆青湘,然后在邵玄冬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邵玄冬没有理会郭明朗,而是来到右边的玉雕前转了个圈,又走到左边的玉雕跟前走了一圈。
郭明朗也好奇地跟在后面,眼睛直盯着玉雕,“今天还是托将军与陆小姐的福,我这粗人才能看到这御赐的精雕。啧啧,看上两眼,我都觉得用不着吃饭睡觉了。”
陆青湘并没有走近玉雕,现在想来,从那个秋月引她到这里开始,就处处透着古怪,她直觉还是不要接近这对玉雕的好。
“去请个王府的管事过来。”邵玄冬弯着腰凝视了玉雕好一阵,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