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那边心心念念,薛蟠这边却另有一番说辞。
“方才那小娘子,当真不识好歹。”
薛蟠咕咚咕咚牛饮一碗茶水,颠倒黑白。
“景德镇的窑瓷烧制得如此出色,我夸赞她皮肤好,如同这店里的景德瓷瓶一般,像是从窑子里出来的……”
“她听了后竟要揍我……真是白瞎一副好皮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县衙里的后堂,薛蟠坐在客位上,他生的壮实,小时候在书堂里,调皮捣蛋便从不吃亏,薛公早亡,家里又缺乏管教,渐渐养成了跋扈性子。
而他面前坐在主位上的,虽只是个师爷,但此时代表着的是出远门的县尊,与他这个嫌犯此时的态度,竟像是调换了过来一般。
“是是是,薛公子本是好意,是那店家的小娘子误会了。我已嘱咐好了差役,向瓷器店老板解释过了,薛公子还望海涵,不必理会他们。”
县令不知何事出了远门,但一看便是未向朝廷报备过的,此时县衙里面,竟是师爷当家做主。
师爷只道县令下乡视察去了,薛蟠进了衙门一看情形,心里便明镜似的,暗道好险。
要是在这里折了,碰到个好说话的,也得使个几百上千的银钱贿赂方能脱身。碰到那种为了搏个生前身后名的糊涂虫,调戏民女,往重了定罪,便是流放也不稀奇。
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是此时大家都互有把柄,这事儿便成了个糊涂案子,各退一步权当无事发生。
县衙里的师爷也是个没底线的,一听到作乱的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甚至想把那苦主小娘子,当做讹诈的嫌犯扣起来关进牢里。
好在薛蟠也想着赶紧脱身,不敢往这泥潭里深陷,便故作大度,把事情定性成了误会。
然后,便这般大摇大摆的从县衙走了出。
却说薛蟠从县衙走出来后的情景,越想越气,甚至气的发笑。
“好个小娘皮儿,真当这大明朝是你这种开陶瓷店的小门小户能说了算的?告了官又能怎样?小爷不还是潇洒自如?”
跋扈的行径,由心底里使然。
薛蟠竟是趁着天色还没彻底暗淡下,又回了那家店面。不为别的,就想告诉告诉这帮子不懂事儿的家伙。
“人,是分阶级的,士大夫治理的天下,世家公族说了算,便也是应当应分。”
薛家的这位大兄弟心里如是想着。
他的头脑,清明着呢!
薛蟠走到店里面。
店主和那个清丽小娘子已然不在,只是有掌柜的带着几个打杂的伙计在看管店门。薛蟠看这几位,眼生的紧,也就淡了戏弄的心思。
只是这时候,有个清脆声音传入心里,薛蟠顺着寻去,竟是眼前一亮。
好个俊俏小哥儿。
薛蟠心思活络起来,便是想着如何下手。
“不好意思,初到贵地,吴语晦涩难懂,掌柜方才的言语,小子实在是没听懂。”
却是店家在新招伙计,掌柜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薛蟠入店后也听了阵子。
到是和那应聘的俊俏后生一般模样,连个大概都没听全乎。
“可我说的是瓦剌话啊……”
掌柜的面色,有些古怪。但开门做生意的,奉行的是“笑脸陪人”。
掌柜的话语间,点到即止,没想着让那人难堪。
只见那俊后生听了,思索片刻,回道:“可这里是大明。”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