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兄弟可是明摆着把话说出来了,商业街的事儿,满天下间算起来,包括圣上,包括于少保……如今便是填上你、我、平儿三个,知道如此利润的人,两巴掌便数的过来……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不用细想,一定是咱一家三口的缘故……若是等到那时候,都不用别人出手,便是圣上,也得把咱这国公府撕个粉碎……兹事体大,所以我才让平儿把婆子们都支开,怕的就是隔墙有耳。”贾琏说罢,又朝着窗外喊了声:“平儿……”
正事紧要,这会儿平儿也不再装聋作哑,隔着窗纸应了声:“嗯,平儿明白。”
王熙凤屋子里踱步,沉稳不住心神:“我也懂得……你刚刚说什么事儿?倒是快说,我这心里抓心挠肝的急。”
“这两万银子,只是头年岁末到如今,这一年间积下的。”
贾琏开口就是王炸,接着又说道:“玺兄弟说了,余杭之事能成,没少得贾、王两家照拂。贾家本家自不必多说,王家却是承了天大恩情。”
“他便做主,头些年得了些银钱,在商业街里捡着好的地段,盘了些店铺、酒楼送了你我。权当是补了咱家巧姐儿的百日宴份子。”
“这两万银子,便是这些铺子一年下来的营收。掌柜伙计啥的,都是他亲自帮忙挑的,维持店面足够,自可放心用,到时候只需派个账房过去,每年收这保底两万银子的利钱便可。”
“今年的利钱,他和薛家妹子匆忙回京,怕生了什么变故,便托人快马加鞭送了过来。至于房产地契什么的,等他入京后便亲自送过来……”
王熙凤停下了脚步,只是寻思着,有了这笔银钱,什么外放印子,什么断官司,那种昧了良心的事儿,通通舍了去……
就当,为儿子积福了。
巧姐儿之后这么多年,再没填上一儿半女,她心里也直嘀咕……
“巧姐儿百日的时候,他才十二、三,哪来什么份子之说……玺兄弟真是,也忒见外了……”
王熙凤嘴里客套着,可往怀里揣银子的手是一点都不慢。眉眼间尽是喜气,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结结实实砸自己嘴里了。她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贾琏看着媳妇往怀里揣钱,心头突地袭来一阵悔意。
只顾着炫耀撑场面了,却忘了截留几张。
唉……
“你是忘了不成……玺兄弟九岁便离了东府,按他的意思,年岁虽小,但自独门独户,自当家做主。等他回来了,你可别提珍大哥那边的关系……咱们家呀,是要留心玺兄弟的。”
贾琏越想越没意思,总觉着自己今儿个办了件蠢事,亏了几千银钱。媳妇却是喜笑颜开的……可恼,可恼……
“明白明白!我又不是珍大爷那种浆糊脑袋,舍得把玺兄弟往外赶……”
丈夫竟是说教起自己了?
王熙凤媚的瞥了一个白眼,不过也是含着笑。今儿个收了这些银票,他爱说什么就由着他罢了……
“还有个事……玺兄弟说,这些店铺是随手的贺礼,你我收着便罢。王家那边自有重谢,事情又不便在书信里交代,需待他回京后细说。叔丈人那边可能得你去帮着联络……还特意嘱咐了句,若是叔丈人公务缠身,也得派个紧要、能做主的人过来。”
贾琏嘴里的叔丈人,便是王熙凤本家的亲叔叔,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家这一代管事之人。
王熙凤道:“这……那我这些天便去探望叔父……可说了是如何紧要的事?竟然要惊动叔父?”
贾琏也没了嬉笑神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倒是没说,只是听着意思,贾、王、史、薛四家都有了联络……只是得等玺兄弟回京后再商议。”
王熙凤听着,也是和丈夫相视良久。四家议事,不是小事情啊……
却听见屋外头平儿咳了两声,出了声响。
“两位嬷嬷,水便放这里吧,一会儿等晾凉了能下脚,我便端进去给二爷使唤。嬷嬷费力了,夜里风凉,回屋歇着吧……”
平儿待人和善,心肠又是极好。
虽说年幼,但院子里的人也乐意听她的。
平日里,便是王熙凤,下人当面不敢说些什么,背后也指不定怎么难听怎么骂……
却是平儿,整个西府,没一个去嚼舌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