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郁微微偏过头看着萧风忆,红烛摇曳下的笑容灿若红莲,眼中满是萧风忆酒醉微醺的模样,她朱唇轻启,说出的话极尽温柔。 “夫君可还满意?” 萧风忆看着眼前的红妆女子心下暗暗地想,大概天下女子出嫁,都会呈现出她一生最美最温婉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你今日,真的好美!” 夜里一轮明月悬挂于明华涯,缠绵的浮云铺在高高的天际,龙凤喜烛在玉雕的画屏上映照出重重花影…… 面容俊逸如同天人般的新郎眉眼温柔,端起一盏上好的龙凤酒,双手奉住,珍重地递给那娇艳美丽的新娘,接着便矜自拿起一杯酒,坐在那绣了鸳鸯戏水的大红喜床上。 “娘子,让我们来喝这合卺酒。” 闵郁淡淡地漾出一个笑,是极其明媚的艳。看着手上的合卺酒对萧风忆说:“我有些事情,想与夫君坦白,夫君听了我的措辞之后,再喝这合卺酒也不迟!” 萧风忆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脸上表现的若无其事,看着她许久,却是不语,只是那精致的眉眼间染了一丝冷冽。 闵郁娓娓道来…… “我爹是白道上的人,娘却是邪教的人,想必夫君是了解的。” 闵郁淡淡道,看着萧风忆微微蹙起的眉头,奈何还是说了下去。 “其实他们相爱,本就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那么一对佳人,根本不用顾忌什么黑白之分。” 新娘的脸依旧是那样美艳,说的话语都是温存的。 “可江湖上的人却容不下他们,不仅让他们做了亡命鸳鸯,还伤了师宗,我为父母报仇雪恨,杀了江湖上武林盟那一帮子伪善的小人,我是在理的。” 闵郁接着话锋一转,看向萧风忆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地方。 “但是过了那么久,对那些人的恨意逐渐消散,我又在考虑,我是否杀错了人?杀我父母的,真的就是那些口口声声匡扶天下正义的武林人士吗?” 萧风忆那俊逸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黑眸幽深,如同地狱深渊,闵郁依旧朱唇轻启,自顾自的说着,脸上带着些玩味的笑,配上那绝色的容颜,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嫣然。 “后来我调查了很多东西,发现了一些端倪,世人皆知家父白墨擅长占卜之术,一卜便知天下事! “他去寻我母亲之前曾留下了一片龟甲,夫君你可知道,这龟甲上的,是个什么卦象吗?” 萧风忆紧抿着薄唇,依旧不语,而那惊为天人的俊美面容,此刻却像极了一块蒙了尘的璞玉,静静地看着闵郁笑着道来那卦象。 “平阳出真龙,天下一为合。” “这便是我父亲死前占卜出来的卦象,也就是这一卦,要了我父亲和我母亲的命!” 闵郁勾唇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那武林盟,本来就是朝廷为了控制一干有着绝世武功的武林人士而设立的组织,说白了,就是一群可笑的傀儡。” 闵郁淡淡地说着,那轻蔑的语气如同在说一些低贱的蝼蚁,在看见萧风忆那动容的神色之后,她便继续道。 “朝廷听闻了我生父白墨的占卜,明面上以他与我母亲的结亲为由,号令武林中人把他们斩草除根……” “……实际上却是一箭双雕,既悄无声息地除去了卜卦者,遏制了扰乱民心的征兆,又消除了魔教的势力,使魔教不能再与朝廷相抗衡。” 她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眸带上一丝果断的神色,继续道。 “武林上,黑白正邪的划分,不过是庙堂之上,那些提笔那俸禄的史官,凭着武林中人所为之事,能不能为帝王脚下的江山填一份稳妥而定,没谁真正地匡扶过正义。” “江湖再大,终究大不过这江山,武功在高强,也拼不过权谋。”闵郁凄楚地笑了笑,对着萧风忆说出了最后一句过往。 “纵然是我,也不过是那些权臣,手里下的一步棋而已。” 龙凤喜烛婷婷袅袅地燃着,大红的喜字洋气得刺眼,闵郁凑到萧风忆的唇边淡淡开口:“江山要易主,武林自然就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不管你做不做这天下第一,这天下,终究是你的,所以你也不必花那么多心思去对付我,我只是个不成器的邪教妖女,除了武功比你们高一些,并不擅长权谋。” “那你打听透彻了的相思蛊,我是不会对你下,你不是我的良人,即使能绑住你,我俩也是徒增痛苦,所以,你身上带的催使蛊虫出体的符咒,今夜是没用了。” 萧风忆的眼眸里出现一丝动容的神色,他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愿意被下着相思蛊的?” “敢问世子,世间哪有新郎官入了洞房之后,还要在衣袖里藏那迷药的?” 闵郁起身,不在意地挑了挑那龙凤喜烛,看着萧风忆的方向淡淡道。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天该差不多也该凉了,这场戏,也差不多要有个结果了。” 她抬眼,对上萧风忆幽深似海的眸子。 “家父家母因你而死,所以我不会杀你。不过这里已经留你不能了,你走罢,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今生,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萧风忆那微醉的眸子划过一丝清明而冷静的神色,他知道事情总会败露,却没有料想到竟然败露的如此之快。 没有新郎在新婚之夜袖子里怀揣着迷药的,更没有新娘在新婚之夜就拿出冷兵器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的。 “这是你的剑,拿了你便走罢,我早就下了令,今夜这晏莲教中无人敢拦你!” 闵郁把一柄剑放在那桌子上,自始至终,在没有看过萧风忆一眼。白莲郁就是这样决绝的女子,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总会让人知道个彻底。 不给人希望,更无所谓绝望。萧风忆却是如她所愿的,拾起了那把寒光凛凛的宝剑,向她说了一声抱歉,便轻功一使,退出了这喜庆的婚房。 残月照着女子决然的脸,那红妆的模样,莫名地倾城。 萧风忆出了那婚房,便看到嵇清在那里等着他,心中也已经了然。 “教主命我护送你出教。”嵇清淡淡道,脸上看不出表情,那只空荡荡的右臂显出寂寥来。 “你是平阳萧家的人,我会护着你,让你平安完整的出来,之后,希望你不要寻找这晏莲教,把此处发生的事情,当做一场梦罢!” 萧风忆没有言语,脑子里却还是闵郁那揩了脂粉的脸,明明知道她对他,是逢场作戏,但是那精致的红妆,却令他动容。 已经到了入口,嵇清对萧风忆道:“请吧!” 萧风忆似乎还想问什么,嵇清却淡淡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传闻中平阳国定好的左相,是我。为了家族的荣耀我斩杀了自己的爱人,砍下了自己的右臂。” “我还是那句话,世间有些女子,是招惹不得的,若是世子殿下想要忘记这一切,便喝下这东西吧!” 嵇清把那调好的前尘粉递给萧风忆。 闵郁送走了男主萧风忆之后,便褪下了那大红喜服,方方正正地叠好,换上了原主惯穿的素色白衣提着一把紫剑去找了嵇清。 脑海中的小叮当一脸懵逼的状态跟个智障儿童一样。 嵇清送走了萧风忆,坐在在一边的桌子上与自己对弈品茶,连闵郁来了也没有察觉到,反而淡淡开口;“教主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这不关你的事情,我央求你做的桃源阵,你做好了吗?” 闵郁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上好的碧浮春,嵇清淡淡回答道:“已经布好了,为了加强这个阵法,我故意加重了一些阵角。” “何时能启?”闵郁似乎是不关心这阵法如何精妙,只是关心这阵法的进度。 “明日便可,启动之日,晏莲教便成为世人口中的桃花源,除了教中人之外,无人能寻到明华山。” 闵郁颔首,放下那杯盏,淡淡开口:“我信你。” 嵇清淡淡地看着她,道:“教主是认真的么?” 闵郁点头,道:“世界上只有一个晏浮生,也只有一个嵇清,不应该在多出一对来!嵇长老说,我想的对不对?” 嵇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闵郁想脑海中,小叮当对自家宿主那高了不止一个度的操作,显示出比往常更加懵逼的状态来。 小叮当:宿主,我为什么看不懂你这一波操作是想干什么呢? 闵郁微微一笑:你猜啊,猜不对不给你剧透! 小叮当:…不懂啊QAQ,感觉又被宿主给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