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坡上的宁静被这叫声打破，大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此起披伏，久久没有停下：“哈哈哈……”

顾念和林樾站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地接受着他们笑声的洗礼。顾念知道有很多人正看着自己，只好稍稍下移目光，努力专注地观察着这块草地，它远远看去像是一张丝绒般的地毯，但是近看，却是一片片粗大的叶片向不同方向伸展开去，参差不齐地生长着……

林樾不太自在，目光飘忽起来，余光里瞥见身边少女的鬓角垂下了几缕细发，嘴微张着，气息还没有喘匀，一看便知道刚才耗费了不少力气。怀抱着两只嘎嘎在叫的鸭子，她的神色倒是自在坦然地很，没有嫌弃，也没有慌乱……

等到大家的笑声变得稀稀拉拉后，童哲向他们宣布今日解散，明日再来，大家笑着离开，毫无异议。

顾念舒了一口气，抬起脑袋的时候觉得脖子已经有些酸痛了。她伸手去揉脖子，忽然动作顿住了，怎么好像远处有人目光冷冷地看着这边，等她定睛一看，那几人已经转身要走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一瞬间被阳光眩得花了眼。

“哈哈哈，这四只鸭子……阿樾你这次竟然这么配合我们……哈哈哈……”司徒计然和童哲一边笑着一边向他们走近，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结果一站到他们面前又笑得不能自已。

林樾将两只鸭子往司徒计然手中一放，板着脸说道：“笑完了记得将鸭子送回去，不然聚贤庄的大厨们该来找你讨鸭子了。”

相比之下，童哲就收敛得多了，他接过顾念手中的鸭子，嘴角噙着笑：“辛苦你们了，没想到你们顺利地抱回了鸭子，刚才我再宣布明天开始练刀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反对了。”

林樾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司徒计然眼里眉梢全是憋不住的笑：“你们也别这么大火气，让大家高兴一场，那大家都会记得的。我们俩还要把鸭子送回湖里去呢，这份苦劳可没有人跟我们算啊。”

司徒计然和童哲笑着走远了。

林樾和顾念站在原地，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很快又别开眼去。

“对不起啊。”

“谢谢你帮忙。”

顾念不知道该接些什么，正尴尬着，突然听得到沈碧珂的喊声：“念念，你们俩磨叽什么呢？”她循声望去，沈碧珂正倚在老枫树下等自己。

林樾先走了，沈碧珂揉着脸颊走过来，一脸平静地说道：“我们走吧，去聚贤庄。”

“不行，你要先回远香堂换下鞋袜，容易着凉。”林樾低头看着顾念的鞋子，认真说道。

顾念和沈碧珂走在回远香堂的路上，沈碧珂一直沉默地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和脸颊。顾念瞥了她几次，忍不住问道：“你的脸和肚子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碧珂听了，脸上的表情平静，嘴里却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此情此景，顾念已经明白她是怎么回事了，不耐烦地说：“想笑就笑，别憋着！”

“咯咯咯……”沈碧珂笑个不停：“念念，你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样抓到那么多鸭子的？林樾抓鸭子，想到那个画面就要笑死了……”

顾念的语气蔫蔫的：“有这么好笑吗？鸭子都是我抓的。”

“啊？”

“我当时是想着只要自己一个人站起来就能结束游戏，看准了那个人蹲下去的时机，谁知道林樾动作太快也站起来了……反正是我拖累了他，之前我还问他要不要只让我受罚，他没理我……那我只好在抓鸭子的时候将功补过了。”

沈碧珂看着顾念的愧疚神色又是一通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安慰道：“你不用有负罪感。要不是你们俩大义凛然出错了，我们肯定还各自不服气地较劲呢，最后全都便宜童师兄了……况且，林樾做什么都很厉害，老是一副满不在乎、气定神闲的模样，难得见他出错……他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别觉得愧疚。”

“哦。”顾念点头，接下来的心情变得沉闷起来。

她在枫园里的第一次亮相就这样结束了。她一直告诫自己要低调行事，结果第一天就很高调，还是可能得罪别人的那种高调……明天开始练大刀，顾念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得更好一点。

回到远香堂后，顾念一坐下，一股浓重的膻味扑面而来。褪下的鞋面上，还沾着几根鸭毛，她嫌弃地皱起了眉。

沈碧珂看见她的动作，又“咯咯咯”地笑开了：“别嫌弃了，你和林樾抱着鸭子回来那会儿，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膻味，也没有人皱眉头……”

“你别说话。”顾念换上了干爽的鞋袜，整个人舒服多了。可是她的脸色又黯了几分，经此一役，鸭子的味道说不定已经成了自己的标签了。

“咯咯咯咯……”沈碧珂又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正色说道：“对了，我可要提醒你，往后你要注意下庄子瑜。她不喜欢别的小姑娘和林樾走得太近，你这次和林樾抱着鸭子回来，我们看着觉得好笑，她的眼中可能就是不一样的感受了。”

“庄子瑜是谁？”顾念大体是听懂了沈碧珂的意思，但对于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连人都不知道是哪位，让人要怎样提防……

“她今天不是来跟你打招呼了吗？”沈碧珂看着顾念茫然的表情，知道她水过鸭背，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以后你总会记住她的，现在只要记得，遇见漂亮的小姑娘时多留个心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