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快步跟上林樾。她从司徒计然的话里听明白了，他们单纯就是为了看林樾的笑话才修改惩罚措施的，也许换个输比赛的人，早已经打个哈哈就不了了之了……顾念越想越愧疚，既然还是要两个人受罚，那待会儿自己偷偷承担多一点好了，就算是表达歉意了吧。
林樾步子不大，顾念心虚，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只好几步之遥安静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话，顾念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小时候钟磊磊教自己抓鸭子的方法，决定待会儿把林樾那份也一起抓了，将功补过。
距离水月湖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顾念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鸭膻味，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张大娘的院子里。水月湖呈现长长的月牙状，水很静，上面有一群鸭子，正在愉快地划着水，水面上漾开了层层涟漪。旁边的浅滩处还有一群正在休憩的鸭子，听到有人过来，立刻睁开了警惕的双眼，“扑通扑通”地下了水。万幸的是，这附近没有其他的人，可谓天时地利。
林樾站在湖边，看着那些鸭子时就已经微微蹙眉，看上去像是犯了难。
顾念叹了口气，林樾看起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估计这辈子也就吃过鸭子，连活的鸭子都没有见过吧……况且是自己出的岔子，抓鸭子这事，还是得自己来。她走到他身边，指指身后十步开外的空地，意简言赅道：“你去那里。”
林樾一边按照顾念的话向后退，一边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抓鸭子啊。”顾念说着已经走入了水月湖中，水花四溅，二十只肥壮的鸭子惊恐地四处逃窜。一时间，“嘎嘎嘎嘎”的声响让这片水变得热闹起来。
林樾追到了岸边，吃惊地问道：“你真要抓鸭子？”
顾念显然没空回答她，他看着顾念卖力又认真地弯腰在鸭子群中折腾，突然有些内疚。以前他们也经常玩这种带着惩罚的游戏，不过都是图个好玩，谁也不会真的计较有没有将鸭子抓回来。他计划是两人到这里晃悠一圈，用水将鞋子沾湿一些，做出一副拼尽全力却一无所获的样子，再回去做下低姿态，让大家乐呵乐呵，这事也就过去了……
“你有布条吗？”
“没有。”林樾一看，顾念已经直起腰，手上抱着两只肥鸭子。
“那你把两只手伸出来，”顾念从水里出来，将鸭子抱到他身边，“抓稳它们的爪子，对……它们的力气很大，小心别让它们跑了。”
林樾的指尖稳稳地抓着鸭爪，将它们倒提起来。鸭子则不住地“嘎嘎”叫，扇动着宽大的翅膀，不停挣扎，细小的羽毛不时掉落下来，偶尔还粘在了他的衣服上面。过了好一会儿，两只鸭子挣扎累了，安静下来，林樾终于腾出精力和顾念说话：“两只鸭子已经够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
林樾使劲摁住鸭子后循声望去，顾念已经如法炮制，又捞了两只鸭子上来。顾念怀中的鸭子很不安分，一边呼唤着救援一边奋力挣扎，她只能用双臂紧紧窟住它们，快步往回走。
与此同时，林樾手中的鸭子早已经被自己的挣扎晃晕了，此刻在手中老实得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身影，赞赏地想，顾念的身体素质真的是很好了，怀抱着两只肥鸭子竟然还能走得这么快……
“嘎嘎！”
手中的鸭子好像恢复了不少精力，他反应过来，快步追上顾念：“我想跟你说两只鸭子已经够了，直接回去就好，没想到你又抓上来两只了。”
顾念简单“嗯”了一声，低头嗅了嗅自己身的衣服，往前紧赶慢赶几步，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分开走吧，我衣服上味道很大……”
“我都提着两只鸭子了，哪里还能闻出你身上的膻味？”林樾不以为然地说。
“那不一样，鸭子身上本来就有膻味，人身上本来就不该有膻味……你也不想以后我一见到你就想到鸭膻味吧？”顾念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时候已经到了三岔路口，再往前走一小段就回到落梅坡了。林樾知道，司徒那帮人还在那里等着看笑话，要是分开走，也要让自己走在前面，要是顾念先抱着鸭子出场了，指不定会被嘲笑成什么样呢……可是他每次快赶上顾念的时候，顾念的步子也会突然变快，一下又把他甩出了一段距离。
他索性一路跟在她的后面，不时和她搭几句话：“你试试拎着它们的脚，会舒服很多。”
“不行，它们太重了，一直挣扎，我拎不住……”顾念抱着的鸭子“嘎嘎”作响，她的声音反而听不太真切。
“那你停下，把鸭子给我！”
“不行！我玩游戏的时候出了岔子，本来就是我的错。”
顾念说完这话，脚下步子又快了，林樾追了一会儿，见她的步子越走越快，只好放慢步子，让两人都走得舒服些。
“你不要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我……这只是个游戏，我不在乎输赢的。输了就是输了，按照规矩来就是了。”
顾念没有说话，步子倒是放慢了一些。
“我也有错，刚才没有及时地拦住你下去抓鸭子，”林樾苦笑着瞅了眼手上的鸭子，诚恳地建议：“做好心理准备吧，回去落梅坡后才是最难捱的时候。”
他的话音刚落，顾念又别扭地加快了步伐。
眼看已经到了老枫树下，林樾连忙拔腿跟上。林樾拎着两只倒挂的鸭子，顾念抱着两只肥大的鸭子，两人并肩出现在落梅坡上的众人的视线里。
大家原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有人注意到顾念和林樾回来之后，立刻喊了一声：“快看，他们回来了。”大家扭头看去，全场安静地注视着他们走近。
“嘎嘎！”顾念手中的鸭子被钳制得有些痛苦，发出了不满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