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从你跟我说自己要给自己托底,我就知道你不会待在家里了。”瞿氏抖了抖衣袍:“阿娘想过了,我没本事呵护你一世,便不能再阻挡你向外生长。”
瞿氏收起袍衫,在榻上坐下,从针线筐中取出一枚针,就着灯缝了起来。
“阿娘……”这下倒是灵府不知该说什么了。
瞿氏的手飞快在衣服上游走:“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自己多留心,顾好自己。若遇上难事,阿娘这里永远是可以为你拼命的。”
“……”
灵府一时哽住,蹲下身子伏在瞿氏的腿上。
“谢谢你阿娘,谢谢你相信我,我答应你,一定会顾好自己,不让您伤心。”
她只是不习惯有母亲,但不是不知道好赖,瞿氏对她好她感受得到。
瞿氏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她道:“早点梳洗罢,外面睡怎么有家里安稳,阿娘还要赶着把这件衣服弄出来,总不能明日还让你穿着那件皱巴巴的上衙去。”
灵府站起身,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阿娘,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和您商议。”
瞿氏抬头,微微讶然地看着她。
灵府抿了抿嘴唇,道:“我想简单打点一下行李,因为怕以后会有赶不及在宵禁前到家的时候。”
她迎着瞿氏诧异的目光,娓娓说出理由:“今晚县尊和诸位佐吏都回衙门,大家要加点处理放粮的事宜。我却独自个回家了,这样不太好,毕竟我是以随从的身份待在崔县令身边,日日跑回家,别人不说,我自己也过不去的。”
“况且,崔县令初上任,身边又缺可信之人,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要是放心用的人都没有,您说他这官儿还怎么做?阿娘您不知道,这几日我跟着崔县令,亲眼见到县衙诸人上下掣肘,县令他真的很不容易。”
瞿氏有点记不住女儿说了什么,而觉得耳边全是“崔县令、崔县令”三个字。
她定定地看着灵府的脸,好一会儿才开口:“灵府,你老实跟阿娘讲,你对崔县令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灵府被问得明显一愣,随即意识到瞿氏误会了什么。
她在心中无奈地笑了。
也许站在瞿氏的角度看,崔元庭年轻有为长相俊美,一来就做了利民的大好事,可谓光环十足;自己又是正值妙龄的少女,两个人长时间处在一起,动心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可事实呢?
作为一个在这里为时尚短且连遭算计的外来者,她大脑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处理生存危机、以及未来生存规划上,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春心萌动?
要还能有这个心思,灵府觉得那都不是恋爱脑了,而是脑残。
作为一个曾经的海兽饲养员,她对动物是有些常识的。
在某些严苛的条件下,许多母兽会自行选择推迟发情期,只有在水草丰美食物充足的时候,母兽才会有规律的发情,哺育下一代。
在动物的眼里,自身生存是第一位的。如果条件极端恶劣,她们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甚至吃掉孩子。
大宣朝在灵府的眼里,就是一个严苛的生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