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觉得周老师并不怨恨祖父,不然何以收下我?我看周师也无意和徐文长一较长短。您想,若真想比个高下,只需将收徒唐顺之之事宣扬出去,天下谁人还敢小瞧周师?”张介宾继续分析道。
“有道理,当年我毕竟还是年轻啊!总觉得周述学故意针对……”
张寿峰还没说完,再一次被张介宾打断道:“父亲怎可直呼老师名讳?应该称云渊先生。父亲知道老师的表字吗?”
“呃,好像叫继祖还是什么!”张寿峰直呼其名惯了,又十几年没打过交道,一时也想不起周述学表字。
“哎呀,父亲,叫我怎么说你。记得啊,我只说一次,表字继志,号云渊。记住了吗?”张介宾顿时不乐意了,接受不了自己尊敬的师长,这般被父亲轻视。
“好好好,我记住了,周继志,周云渊嘛!”张寿峰一向对儿子宽容,没有一般家族的森严等级,闻言只好说道。
只是此刻他听着继志、云渊,才明白当年那个少年,是背负怎样的使命,参加科举、谋求出路,又如何为了大局,放弃个人荣誉,甘为人后。
他又想到,无数像徐渭、周述学、金英、唐顺之般的人物毅然从戎,才换来如今的海静疆宁。每逢大乱,必有豪杰起。
“介宾啊,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们一家能留在京城,你放心,我会去信,让你二叔亲自去邀请云渊先生来京。”张寿峰说道,见张介宾不乐意,忙说出自己的打算。
听闻要邀请周师进京,张介宾也就不坚持要回山阴了。
“今夜痛快,岂无酒乎?”张寿峰解了一心结,心中格外痛快。先前他总认为父亲坑了周述学几十年,周述学又利用幕府职权打压他,所以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拜入了周述学门下,格外气愤,一心要举家搬迁,给儿子另觅名师。
“啊!父亲这大晚上你还要喝酒啊,误了徐伯早朝咋办?”张介宾对那日醉酒仍心有余悸。
“何妨,侯爷也是要上朝的,我这便去取酒,让下人明早叫我便是。”张寿峰毫不在意的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父亲,孩儿不喜饮酒!”张介宾赶紧说道。
“说的是甚么话,你能跟他何际明喝,如何就不能陪我喝了?我还是你老子不?”
张寿峰说着就来气,之前百般劝说,儿子都滴酒不沾,让他个人独酌好不痛快。可儿子呢却背着他和一外人喝得天花乱坠。真是岂有此理。
“好吧,父亲仅此一次。”张介宾认命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你且等着。”张寿峰大笑而去。
“酒,少喝些也无大碍,只是没提前备好金师的解酒药,这会儿也无处抓药,好生为难。”张介宾喃喃自语道。
很快,张寿峰带着两个仆人抱着坛酒,几盘吃食,几个酒碗,走了过来。
“好运,好运,哈哈哈,蒋老先生也要来喝一碗,介宾,你待会可得给蒋老先生敬酒,他可是你救命恩人。”张寿峰笑到。
“蒋爷爷也来,那感情好。”张介宾一听,眼睛都亮了。谁不知道他张介宾最爱和有本事的人打交道。他早听父亲说过这位老管家的故事,心向往之久矣,今晚可算是逮着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