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老汉的那酒楼那。”西门庆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嘚,驾!”凌空一声鞭响,马儿传来嘶鸣,接着便是哒哒的马蹄声。
西门庆坐在马车内,只感觉车轱辘开始慢慢碾过道路,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微向前倾。
他端坐着,觉得有些新奇,见马车窗上青布帷裳被风轻轻吹动,手痒有些按捺不住,轻轻将帘子掀起,侧身向外看去,面上带着笑。
马车平稳又快,西门庆感觉不错,在车夫“吁”的一声下,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西门庆从暗格中抽出铜镜,整理仪容仪表后,撩起车帘,看了眼那个壮汉,用脚尖踢了踢腿前的箱子,意思明显,而后跳下马车。
一旁琴童在下面等待,见西门庆下来了,连忙凑上前去,问道:“爹,咱到这儿酒楼来做什么?”
西门庆用折扇敲了下琴童的头,笑骂道:“你呀,榆木脑袋。”而后看向这个酒楼,眼中不自觉露出笑意。
西门庆右后侧跟着琴童,在后面是那壮汉抬着箱子,向里迈步进酒楼。
李老汉因要卖这酒楼,下午不营业,可这一楼大厅人却也不少。
西门庆扫视一眼,见除了李老汉李忱叔侄二人,还站着三四个伙计,以及一些穿着绫罗约五十岁左右的人,再在后面便是一圈椅子。
李老汉见西门庆来了,向前走了两步,作辑后,笑着道:“西门官人,你来了。”
西门庆笑了一下,胜似三月春风,随后展臂舒手,至胸前合拢手,左手在前,而后立掌,这是回礼。
二人分宾主落座,面上皆带笑意,却笑意不达眼底。
众人见二人落座,便也纷纷了落了座。
李忱本站在李老汉的身后,见西门庆落座,走过去,为西门庆斟了杯茶,西门庆也不扭捏,道了句多谢。
一切准备妥当,李老汉站起身来,摸了把那梳的整齐的胡须,向四周人抱拳施礼。
中气十足道:“承蒙各位高邻厚爱,让我李天在阳谷县站稳脚跟,开了个酒楼,又幸有诸位高邻提携,日子过得自在安稳。”
“如今犬子见我年迈,便想接我会临安养老去,我这侄儿从临安来的,而我又疼爱我这侄子。”
李老汉说到这,众人将目光移到李忱身上,打眼瞅过去是个高挑白净又有些秀丽的青年。
“诸位叔伯好,在下李忱,之后会在阳谷县这风水宝地待上一年半载,多叨扰诸位叔伯了。”李忱一番话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却在众人心里掀起不小波澜。
李老汉继续说:“本想将资产全部赠与他,可他终究资历不足,西门大官人是我县有名望有能力的人,今日我与西门大官人商谈后,便决定将酒楼卖给他。”
此话一出,在做一片哗然。尤以几位锦服老者为甚,这几位互相对视,心中皆闪过一个念头:“这西门庆是要插手酒楼行业了。”
另一侧,西门庆坐在椅子上,他发现用食指关节处叩扇子很解压,不过人很多,他只能偶尔叩一叩,来保持他阳谷县西门大官人的深不可测。
可现在又没他的事,西门庆思绪发散,想到以前女频极为流行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他的眼里有三分薄凉,四分讥笑,五分漫不经心。’就一个百分比的扇形统计图。
西门庆加加减减,发现总共是十二分。想到这,西门庆略垂着头,露出笑容,这又如何,他西门庆可是个十二分的男子。
可实在无聊,西门庆便按着脑中想的话努力摆出,又薄凉又讥笑又漫不经心的神态,人有点多,西门庆考虑形象问题,脸部轻微变化,此外众人的目光都在李老汉上,倒也没多少人注意他。
只一人除外,李忱。
李忱打第一眼看见西门庆,便觉得此人甚是有趣。看着散漫随意,却步步为营,众人皆说西门庆机敏诡谲,今日堂上一见,到发现了不一样的一面。
——
爱玩。
李老汉看着众人的反应,又捋了几把花白的胡子,坐回座位上,端起茶盏,放在鼻尖闻闻,而后边啜边闻,浅斟细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