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谌善“嘶”了一声问:“帝京与澄溪相隔千里,澄溪的虻蜂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宋斐似不禁想问,二十几年前的那回科考得是有多水、庆光帝的眼睛是有多瞎,才会叫这个迂腐愚蠢的老头子考上状元?祁瑀这个十几年前的探花,都比他一个老状元聪明得多。
“显然是外人带来的。”祁瑀说。
宋斐似直言:“这便是他们的作弊用具了。”
也不等周谌善再发问,宋斐似兀自解释起来:“虻蜂有个特性,喜欢用自己产的蜜将幼崽包裹起来,以便外出采蜜后回来能寻到自己的孩子。虻蜂幼崽习惯窝藏在它们父母所产的蜜当中,离开父母的蜜窝便会焦灼不安。”宋斐似从这隔墙的这一边踱到另一边,“组织作弊的人当中,有人在磬凉山将新生的虻蜂幼崽连着蜜窝一起捕获,随后趁着夜深偷进贡院,用虻蜂蜜水在地上写下文字。作弊者将虻蜂幼崽藏于毛笔笔管当中,考试时将虻蜂幼崽倒到地上,一群幼崽寻找蜜水,凝做一团,便在地上凝成了文字。由于文字细小、幼崽色浅,巡视官只注意考生并不去注意地上,就很难发现地上玄机。而过了正午,太阳会将地上的蜜渍烤化,虻蜂幼崽随着蜜渍团集,文字便被破坏,等考生离场、巡视官来查场的时候,就发现不了端倪了。”
祁瑀了然了,替宋斐似接着补充道:“甲生与乙生位置相近,在甲乙中间位置写下一题,乙生与丙生位相近,在乙丙中间位置写下一题,如此,便能解释为何他们的卷子分错开来地贯连相似。”
周谌善恍然大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不由低声自念一句:“之前白天明明来过几次,怎就没发现这些幼虫呢?”
宋斐似替他解答:“白天虻蜂幼崽只管好好呆在自己的蜜窝上,只有到晚上,蜜水啃食完毕了,才会饿得蠕动身躯。周大人总挑在白天的时候来查看,只把它们当作一层土灰,怎会发现它们的真身呢?”
祁瑀仿佛记起什么,莞尔一笑:“多亏四公主挑在这个时候进贡院,否则也发现不了这些会动的‘灰尘’。”
周谌善想起刚才自己的多番劝阻,一时面红耳燥,说不出话。
本以为解开了他们的作弊法子便可以直接抓人,不料这个时候,宋斐似又忽然问:“坐在这一排的考生当中可有来自澄溪,或者路途必须要经过澄溪的人?”
周谌善回答:“那十二个人微臣查过了,全是南方人,没有一人来自澄溪,更无人会路过澄溪。或许,他们是特意绕去澄溪采蜂,又或许,他们是找人买那些虻蜂幼虫和蜂蜜来。他们有千百种方法得到虻蜂幼崽和虻蜂蜂蜜,不过这些,微臣都觉得没有必要清查了,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的作弊法子,直接将这十二个人定罪便是!”
“周大人未免操之过急。”宋斐似不以为然,她道,“除了澄溪本土人,无人能寻得到虻蜂蜂窝,更不能够将虻蜂幼虫窝一窝端净。至于你说的买卖,更无可能。虻蜂幼虫喜阴凉,一触碰到人的体温便会即刻暴毙。偏是澄溪人天生体寒,能够轻易地接触虻蜂,唯有澄溪人护着虻蜂幼虫,才能保幼虫不死。”
“四公主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个澄溪人帮这十二个人作弊?”周谌善难得聪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