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为兄,周六为弟。
“哥哥,是我啊,我是周六。”周六呜咽着道。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吕康安上下打量着他,这破衣烂衫的,说他乞丐都有人信。
“唉!说起来一眼难尽啊!”
“那你还是尽量说说吧。”
打发走了五个属下,吕康安把周六带到一家饭馆。
等连干掉五碗面条,吃饱喝足后,周六这才打着嗝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哥哥们失踪后,我一个人觉得整天瞎晃也没甚意思,就打算和我那死鬼老爹一起经营铺子,可谁知,才过去两天,官差突然就找上门,说黑虎哥哥的婆娘等不着男人回家,直接报官了……”
“……给衙门解释清楚,我爹又给黑虎哥哥的婆娘十两银子,这事才算告一段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才安生过了两年,我那死鬼老爹出门进货,拉车的骡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惊着了……”
“……我爹死了以后,我想着好生经营店铺,后娘不知怎地,开始觉得我碍眼,事事刁难我。我忍无可忍直接给她开了瓢。后娘的兄弟报了官,官老爷判我忤逆,于是我便被发配到这里来了。”
听完周六的叙述,吕康安只有一个想法。
当初选择去嘉兴是对的,死者的家属果然找上门了。
周六继续道:“原本我打算今晚就跑路的,听闻有个叫吕康安的在大门口大发神威,我就想着先来看看,没想到真是哥哥你。”
吕康安问:“你被发配到那个营了?”
“辎重营!”
周六咬牙切齿道:“哥哥,你是不知道那些天杀的有多黑,不是拿黑面窝头就是煮混着石子的糙米给我们吃,半年多了我连一根腌咸菜也没见过,在里面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吕康安想了想道:“你先别跑,每个骑兵都有一名扈从,帮忙照顾马匹,穿戴盔甲什么的,我明日使些银钱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倒时咱们吃住在一块。”
如果没见过自己,这周六跑就跑了,现在许多人都看到俩人相谈甚欢,如果这周六还当了逃兵,他一定会被殃及。
“好,我信哥哥!”周六高兴道。
说完,周六又神神秘秘的道:“哥哥,你还不知道吧,你当爹了!”
当什么爹?
吕康安一脸懵,他自从穿过来还没开过荤呢,当谁的爹?原主那家伙一心惦记着娶包惜弱,根本也没留过种。
不对,留过一次。
一个清秀妇人的形象,霎时出现在脑海。
玛德,又来一个!
周六看他瞪直了眼,笑嘻嘻的道:“哥哥,你猜到了,没错,就是那个从到处招胥的青娘给你生的。”
青娘,原先是花楼的歌姬,年老色衰后自赎自身。用积蓄在临安买了一座小院,原本她是打算找个好人嫁了的,可是好人家的汉子,谁会娶一个在花楼待过的人呢。
没办法,青娘只好放出风去要招胥,言明只要人品正直,没结婚的男子就可以。
可惜,青娘完全低估了人性丑恶。
一时间,附近几条街大大小小的泼皮,差点把她家门挤破了。
原主自然也去了,奔着骗钱去的。
原主凭着壮实的体格和死缠烂打,还真成功感动了青娘。混吃混睡半个月,得知她确实没有存银后,原主立马翻脸跑了。
记忆中,青娘的最后形象就是依着门框,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吕康安眉头紧皱:“当初,我记得‘我’跑了之后,青娘又重新招了一个,怎么能确定是我的呢?”
周六笑道:“我还能看错,那孩子的眉眼跟哥哥你的如出一辙,青娘怀孕后把那个人撵走了,她还抱着孩子来找过你,听说你一直没回来,还大哭了一场呢。我当时看她给了一点银钱。之后每个月都会送一点,出事之后,她和大侄子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好兄弟啊!”
吕康安看周六的目光,不再是看一个麻烦,开始欣赏周六了。这种能托付后事的朋友,遇见了一个就偷着乐吧。
至于青娘,他还要再想想。
……
老大吕寿安被带出军营,回到回家了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那个从小就喜欢偷奸耍滑,自私自利的二弟,会变化那么大,不仅得了大人物的青眼,还真把自己替换出来了!
路上问父亲,吕老头闭口不谈,只说能出来就烧高香了,以后安生种地便是。
回到家,一家人抱着哭了一通。
刘氏心疼瘦成皮包骨的大儿子,赶忙把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鸡肉重新端出来,让老大赶紧吃。
吕寿安是个孝顺儿子,说什么也不愿吃独食,最后还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当团圆饭吃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很晚了,各自安歇。
刘氏吹灭油灯,上床睡觉,就听早已躺下的吕老头轻轻道:“老婆子,二郎给你的金子还在吗?”
“在,我偷偷埋在床底青砖地下了。”提到小儿子,刘氏瞬间心情难过起来。
回到自己家了,吕老头又变成那个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大家长,他喟叹一声,道:“明天,你去找村里的媒婆,给二郎娶个媳妇吧。”
刘氏不解:“你不是说,家里的银钱都留给大孙子读书嘛?”
“此一时彼一时啊!”
想起小儿子的神勇,吕老头心头一阵激动,也许不用等大孙子考取功名,自己家就能该换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