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自然不愿意让他把怀中的孩子抢走,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不妨她身后就是那架摇篮,被那摇篮腿一绊,不由自住地便往后倒去。 卫询见她站立不稳,生怕这等歹毒心肠的女子一个扬手,将他的宝贝女儿给甩了出去,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只得强忍住膈应和恶心,大步上前,一把搂住乐阳翁主的纤腰,免得她跌倒在地,摔到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不想,他的手掌甫一挨到那女人的细腰,便觉不妙。 也不知是那腰肢儿太过柔软纤细,盈盈一握间手感太好,还是离得太近,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清晰可闻,让他不由自主地便收紧了手臂,将她连同怀中的婴孩一起箍进了自己的怀中。 更可怕的是,这女人的身子离他越近,他沉寂许久的一颗心竟似又活了过来,如同出笼的野兔,可劲的狂奔起来。 这种奇异的感觉不独他有,突然被他揽入怀里的那一刹那,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气息,乐阳心中也是一片恍惚,心跳骤然快了些许,明明她是讨厌卫询这位皇帝陛下的,觉得他就是个大猪蹄子,可为何?她现在被这个大猪蹄子抱在怀里,非但不觉得恶心,反倒还有那么一丝丝受用,觉得怪舒服的。 她不由抬眼去看卫询,见他紧绷着一张脸,墨玉般的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辨,脸色苍白的厉害,可是耳朵尖儿上却冒出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卫询此时正煎熬的难过,明知自己该立时放手,赶紧把女儿抱回来,然后远远的将这可恶的女人推到一边,可不管他心里如是命令再三,他的手却是怎么也不听使唤,反倒把那掌中的纤腰越搂越紧。 更要命的是,这可恶的女人竟还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滴溜溜地看着他,秀美的小脸微微仰起,那抹淡色的娇唇便离他更近了两分,虽然不够红润,可那形状却格外美好,如樱珠、如桃花,隐隐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当卫询发现自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甚至微微俯下头去,想要去尝尝那抹樱唇的滋味时,他心中大惊失色,既羞且愧。 羞的是他竟会对这乐阳翁主,算是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心生异动。 愧的是,乐央才去了一年,他竟对旁的女子,还是这曾害过她的乐阳翁主动了这等龌龊的心思,简直死后无颜去见爱妻。 这等子羞愧之心一起,他立时松开搂在她纤腰上的手掌,想要将女儿从她怀里抱回来,却又怕拉扯之间,一个不小心又碰到这女人的身子,只得把手缩回袖子里,面色铁青道:“还不快将小公主还给朕。” 乐阳还未说话,一个小小的身影已护到她身前,卫奭拽着他父皇的衣襟,小声恳求道:“爹爹,你别凶娘亲好不好,奭儿好容易才找到娘亲!” 卫询心中本就憋了一腔怒意,险些没恨死自己的不争气,此时一听儿子竟叫那女人为娘亲,更是气得胸痛气短,怒斥道:“你个逆子,你叫这女人什么?你是眼瞎了不成,她长得和你娘亲半点也不像,根本就不是你的娘亲,不许再乱叫!” 奭儿还从没见过父皇这么凶他,小脸儿一白,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就是娘亲!爹爹不是说娘亲被西王母请去赴蟠桃宴了吗?吃了神仙的桃子肯定会变得和仙女一样漂亮,所以娘亲只是变美了,她就是奭儿的娘亲!” 一时之间,卫询被自家儿子话中的歪理噎得说不出一个字,气急败坏的道:“还敢胡说!你从来就只有一个娘亲,如今竟然随便乱认亲娘,把手伸出来,为父这就替你亲娘好生管教于你!” 乐阳见状,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我不许你打他!” 卫询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冷得如冰刀霜剑一般,“朕管教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翁主一个外人多嘴!” 见奭儿已经抖抖索索地伸出小手,乐阳心疼不已,拽着卫询的衣袖道:“我这就把小公主还给你,你别打奭儿了好不好?” 卫询身子一僵,隔着衣袖便要自她手中接过女儿。往常他的宝贝女儿最喜他抱,哪知此刻这心肝宝贝却是一点也不给他这个亲爹面子,见他来抱,不但不咧开嘴儿笑迎他,反倒挣着小胳脯小腿,不想让他抱,最后竟扯着那乐阳翁主的袖子,咿咿呀呀地喊了句:“麻麻……” 乐阳心头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卫询却是面黑如浓墨染就,险些没呕出三升血来,他的小女儿,乐央挣命生下来的小女儿,还未唤过自己的亲娘一声“mama”,倒是认贼做母,先开口喊了这个女人,实是让人不能忍。 偏他儿子还要再往他心上捅刀,就听奭儿小小声道:“奭儿没有乱认娘,连妹妹都这样喊她,就是娘亲!” 卫询气得整个人都快要燃了起来,一把将乐阳推开,恨不能让这女人滚得远些,最好滚到万里之外,再也别来祸害爱妻留给他的一双儿女。 他这一下,下手颇重,乐阳被他推的险些没栽倒在地,幸而郑充国抢上扶了她一把,卫询正要瞪他,忽然拳风一闪,一只铁钵般的拳头朝他迎面而来。 那阿奴如今对他的主人敬若天神一般,见有人竟敢伤他心爱的主人,立时怒发冲冠,他可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天子皇帝,敢碰他心尖上的主人,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打。 卫询自然不会怕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只是他怀中抱着女儿,只得暂且避过这一拳。 好在那郑充国没完全被美色迷了心窍,立刻冲过来拦住了那面生胎记的丑八怪,许是怕伤到了屋里众人,引着那小子一路打到了室外。 乐阳担心阿奴,忙也跟了出去,竟是见那阿奴目中血色上涌,脸上杀气满满,怒吼一声,不要命般地朝郑充国一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