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推开一扇门。
漆月微微仰头,充作挂饰养在水罐的垂柳拂落人脸,门边吊着挂牌,露出“墨玉”两个簪花小楷。
原来这丫头叫“墨玉”?不愧是烟柳之地,连个丫头的名字都取得秀雅、别致。
丫头专心帮她包扎,脖颈微勾,粉颈染霞,抬头瞪她一眼:“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似有一抹别样娇羞。
漆月心下微惊,用指尖沾了沾茶水,摁在桌上写字:“告诉你个秘密,别往外说。”
丫头点头,想起什么,从柜中取出半秃的兔毫笔和一刀竹纸递给她。
漆月倒了点茶水在桌上,润润笔尖:“我虽为男儿身,却自小跟一大群姊妹戏耍,一块上学堂,穿女郎的鲜艳衣裳,本质上跟女儿家也没甚区别。”
丫头掩口低呼:“谁家会让好好的儿郎穿女装?何况男女六岁不同席、七岁不同堂。跟姊妹戏耍,一块上学堂?你说的这些,简直……匪夷所思!”
面上却不复羞涩。
目的达到,漆月也见好就收地绕开这个话题,继续写道:“你呢?谁教你读书认字的?”
丫头后知后觉地诧道:“对哦,你都不认识我,怎么晓得我认识字,还写给我看?”
漆月指了指门:“挂牌。”
其他门上的挂牌,字迹皆出自同一人之手,唯独她门前的字,风流宛转、秀致窈窕。
丫头脸一红,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被父母遗弃,自小在娄月坞长大,花不起银两请教席,是一位小哥哥教我的……咦,小白你醒啦?”
角柜门开了一线,一条红艳如火的尾巴扫开柜门。
丫头面上一喜,三两步箭步上前,将一只红狐狸搂在怀中,扭头冲漆月笑笑。
“我养小白两年了。头一次见时,它腹下有四五寸长的刀口,血将周围冰雪都融化了,可它的皮毛还是那么光鲜艳丽,那时我就想,它定是老天爷派下凡间拯救我的狐仙!”
敢问,它浑身上下哪根毛是白的?
红狐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地甩着茸尾,狐眼睥睨,偶尔瞥一眼漆月。
漆月眉心一跳:感觉莫名其妙被敌视~
偏偏丫头瞧不出狐狸的情绪不对,还抓着她的手往狐脊上摸:“你放心,小白它脾气可好了!捡回来的头一个月,它特怕水,为了根治这个坏毛病,有一次我把它摁进水盆里,我狠一狠心,用木板盖住盆,一屁股坐板上。起初它可劲儿地挠木板,渐渐没声了。半个时辰后抱出来,之后啥毛病都没了,叫它洗澡自个往盆里跳,可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