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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甘陷重围共死伤

却说楚海和赵绣拜别玄心方丈,大踏步向少林寺外走去。此时心境,与上少室山时殊不相同。前些日子,从银刀门、白河派、海沙派三个门派掌门人口中得到了昔日真相,全不相同,搅得楚海心乱如麻,没了头绪;此时从少林方丈口中得知了昔日旧事,虽然仍不敢说是尽信,但玄心方丈如此身份地位,他口中的话,比起别人来,自然是多三分可信。楚海意气风发,待得下山,便要去寻那大仇人姓名。

其时天色已晚,少室山上有些昏暗。林间树影摇动,隐隐有些影子。但是少林古刹,天下群雄哪一路敢在这里撒野?是以楚海二人全无防备,兴冲冲地沿着山路下山走去。

不到一盏茶时分,二人已经到了山脚。忽地听得风声响动,随后又有大批人马的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心知情况不对,一齐向后折返。

不料身后山林间钻出大批人马,死死地封住了二人的退路。正僵持间,山脚下的人马也纷纷围了过来,与山上人物汇合,围成了一个极大的圈子,将楚海二人围在垓心。

楚海大声问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在此做买卖?扰了少林古刹的清静,可不大方便罢!”只盼这伙人顾着少林的威名,不敢太过放肆。

却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笑道:“黑无常老兄,大伙儿这次上少室山来拿人,已经先知会过玄心方丈了。你抬出少林来压大伙儿,这法子可不大行得通。”

楚海一怔,原来这伙人上山乃是来抓黑无常,而不是指名道姓地要来捉自己。既然自己真面目尚未暴露,那多捱得一时是一时。好在天色已晚,林间昏暗,双方又相距极远,彼此瞧不清面目。楚海从怀中取出黑无常的面具,遮住大半边脸。赵绣也取出一条紫色面纱,戴在头上,却是前几日在市集上买来的。小小村镇市集里,自然没有什么上好的料子;但二人携手同游,浓情蜜意,便是粗布麻衣,也比锦衣华服珍贵许多。

楚海接口道:“这可奇了!我黑无常仰慕少林千载威名,来此瞻仰,怎地大伙儿都知道了?”方才是以少侠楚海身份说话,自然是客客气气;现在既然摆了黑无常身份,便压低了嗓子,也不顾忌什么对前辈无礼与否了。

说话之间,众人围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离楚海他们已经不足三丈。一人喝道:“点起火把!”楚海只觉眼前一花,这几十号人一齐点亮了火把,照得山脚下直如白昼。

借着火光,楚海打量了一圈众人,只见他们身穿各色服饰,显然不是一派中人。其中为首的有三四人,其中那位方才听来耳熟的,赫然便是当年金陵大会,群雄公推出来的军师黄潮生。

楚海大惊,初时还道是寻常山贼路匪,不知江湖规矩,竟敢来少室山下打劫。不消自己出手,便是赵绣展露武艺,也吓得他们落荒而逃。哪知却是金陵大会盟约中的诸门派。黄潮生既然得少林允可,那么……诸般念头在脑海中盘旋,额角冷汗簌簌落下。

黄潮生笑道:“今日来到这里的兄弟们,多多少少都是跟你灭的那些门派沾亲带故的,对你黑无常老兄,自然也免不了有些仇怨。”

楚海尽量拖延时日,想些办法脱身。于是叹道:“我黑无常自认行事缜密,并无踪迹留下,不知各位是怎么得知我的行踪的?”

黄潮生一摇折扇,笑道:“却也不难。自海沙派覆灭之后,黑无常老兄你好久未见踪迹,各门各派还道你转了性,不再做这等事了,自然也不来管你。但是你上个月来到河南地界,又做下那勾当;众位武林同道早已结成天罗地网,这次你一出手,早已被暗哨发现……”

楚海摇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刚刚出手灭了小刀会,河南道上二十三家帮会就都离了本部。黄兄,你平心而论,以这小刀会平素的行事,当不当得此罚?”

群雄中早有小刀会亲友叫嚷起来:“黑无常!你还有脸提小刀会!会中弟兄上上下下八十多条人命……”

黄潮生听了此言,皱眉不答。金陵会盟的诸帮派虽说是合力对付黑无常,但小刀会恶名颇盛,他身为成名人物,要当众回护,据不承认,的确开不了口。

楚海微微一笑,以为这几句言语僵住了黄潮生,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忽听黄潮生身后一人冷冷道:“是非善恶,自有公论;天下大事,自有人管。阁下既非皇帝老儿,又不是武林盟主,单单仗着武功高强,便随意决定一门一派的生杀,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这番冷嘲热讽颇有道理,楚海言语一滞,一时想不出怎生回答。圈外的群雄举着火把,见楚海被噎得无话可说,大声喝彩起来。这人身材高大魁梧,约莫有五十岁年纪。面色黝黑,蓄着一脸大胡子。浑身肌肉凸起,好似有无穷力气。粗眉下一双小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楚海。

楚海见这人面相不熟,打个哈哈,问道:“这是哪位英雄,恕在下眼拙,还请黄先生给在下引荐引荐。”轻巧地把方才的话给带了过去。

果然黄潮生随即答道:“这位便是‘侠义七派’的盟主,燕山派掌门李牧。”

楚海不禁“啊”地一声,大惊失色。原以为为首的黄潮生不会武功,仅凭手下的各派弟子当留不住自己二人。哪知竟然有燕山派掌门在此,实在是劲敌。方才一番打量,便知李牧功力深厚,武功路数是偏内功一徒的,不像银刀门、海沙派那般可以取巧。相较白河派掌门高东白年纪更大,恐怕内功更胜于他。

于是干笑两声,问道:“‘侠义七派’的盟主?在下消息不灵,不知是何时结下的?当真如此,我可要向李盟主陪个不是了。在下灭了银刀门、白河派、海沙派,让老兄你这‘侠义七派盟主’变成了‘侠义四派盟主’,可是大大不好听。”楚海心道,这侠义七派的名字乃是别派人士赞誉之词,怎地他们当真结了如此一盟?倘若这是真的,那可对自己后续的举动大大不利。

李牧冷哼一声,说道:“就在阁下灭了海沙派之后。阁下也不必惭愧,若非你大肆杀戮,我们几派兀自在相互猜忌,我就连这四派盟主,也是坐不成的。”

楚海见自己如此挑衅,这李牧竟然丝毫不动怒,想是城府颇深。知道事情棘手,低头对赵绣说道:“绣儿,你轻功卓绝,他们追你不上。待会我引他们缠斗,你便从南边突围,直接回杭州家中。待我脱身,马上起身追你。”

赵绣眼见情势危急,哪里肯就此抛下楚海?不住摇头道:“楚哥哥,咱们伺机一起逃走。”

楚海叹道:“周围好手不少,若是两人一起逃走,恐怕谁都走不了。”

赵绣只是看着楚海,缓缓说道:“走不了便走不了,咱们二人便好好与他们周旋一场。”

楚海看着她,心中感动,精神为之一振,豪气上涌。忽然觉得有这句话在,就算是深陷重围,寡不敌众,又有何惧哉!轻轻拥抱了赵绣一下,便即分开。二人也不用互通言语,一起拔出刀来。两柄名刀交相辉映,犹如月下雪中。

黄潮生喝一声采,说道:“好刀!二位,还是要动手吗?现下罢手,还有商量。”

楚海摇摇头,大喝一声,圈外群雄便一齐杀将过来。霎时间,少室山下,佛门清静之地,充满了叮叮当当的刀剑相碰、血肉横飞的杀伐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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