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张辅继续奏道:“相比他们的认为咱们不行了而侵边,皇上主动出击不但是代价最小的,而且更扬大明国威”。
朱棣听到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道:“不枉朕这些年对文弼的教导。可惜那些人不懂别人向你亮拳,你若是一味忍让,只会被人认为自己是个软柿子,从而被揍得更惨这道理”。
张辅深以为然地道:“陛下英明“。
朱棣傲然地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朕准备采用父皇在洪武九年的法子来充实国库,从而为立有苦劳的北征将士犒赏”。
张辅愣住了。但见皇上并未解释,也未提起其它话题,张辅猜皇上是想让自己悟出来。那么洪武九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由于《明太祖实录》最后几卷,需要军方高层来给出资料,之前陛下就令局中人张辅去协助姚广孝。所以,张辅对《明太祖实录》这种藏于金匮石室的机密要档,是极为熟悉的。
“洪武九年,是”空印案“爆发肇始。太祖皇帝更是因此赐死数万贪官……”。张辅想到这,转而又想:“那么”空印案”抄了多少家呢?肯定是比赐死的多,其钱财物资肯定是不可计量。”
“那这些钱财最后去了哪里”?张辅想到“空印案“结束后,太祖旋即发动“第三次北伐”与“平定云南”两场战事后,他就全明白了。
见到爱将双眼回复清明,朱棣道:“在“太祖第二次北伐”之时,三路大军惟有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这路获得胜利;在平四川、云贵,颍国公傅友德更是功不可没;在“太祖第七次北伐,颍国公更是扈从朕。说其劳苦功高是不为过的”。
看到爱将额头冒汗,朱棣接着道:“说到颍国公,文弼倒是与他有相似之处。你们都从来没有败过,皆是经历过南征北战的主将。”
“文弼,你是迄今为止从中国最北方(奴儿干行省、万全行省)打到中国最南方(交趾行省)的将领。你来说说颍国公,最后为何会被赐死”?朱棣迅不及防地问道。
“臣能成为中国最北方打到中国最南方的将领,是因为陛下统御下的中国的领土,实为最大。至于臣的战绩之所以能如此,完全是执行了陛下的战略。而且三宝太监在海上也严格执行了陛下的战略,也是百战百胜”。张辅实事求是地回道。
朱棣大笑一番后,朗声地说:“可惜颍国公没有文弼这种认知”。不过,朱棣旋即还是紧紧地盯着张辅。
“臣认为颍国公被赐死,始在于其在洪武二十五年,没有支持皇上倡议立陛下为太子。任由刘三吾那‘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何地?’之论,在当日朝堂成了主流”。张辅正色地道。
朱棣点了点头,道:“接着说”。
张辅回道:“太祖第七次北伐是洪武二十三年,太祖令颍国公辅佐陛下这路大军,而不是去辅佐他那儿女亲家晋王殿下那路军队,本就是极有深意的”。
“臣不认为以颍国公之智,看不出太祖敕令除定远侯王弼听晋王节制外,其余将领皆听今上节制的深意。”张辅接着道。
“所以在洪武二十五年那次立太子的朝议,臣认为就是太祖皇帝给臣下们再次站队的机会。而且别的不说,先皇是给足了颍国公站队于陛下的理由”。说完,张辅额头又冒出了汗水。
朱棣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当年靖难后,你参与宋晟与李彬他们为颍国公平反之事,朕为何杖责与你、斥责其他功臣的原因”。
“对你,朕一直是悉心教导、并深有期望的”。朱棣语重心长地道。
张辅立刻跪下,感激地道:“臣深感陛下之恩”。
“朕当时令你去帮姚和尚修《明太祖实录》与今日跟你说这些,是同一个道理。朕这些事迹,文弼既是参与者,也有能力将其表述出来”。朱棣多少带点萧瑟地道。
发现张辅双眼通红,朱棣意兴索然地道:“你先回去休息,告诉在你帐内的那些公侯伯们,明日一起到朕的大帐来”。
张辅走到帐前,就听到了帐内传出来的鼾声。
当他进入帐内,准备吩咐亲兵去告诉诸将明日陛下召集之事之时,他听到一位将军在外面求见的声音。张辅淡淡地道:“陛下明日召集大家议事,你将这消息去告诉大家”。
听到这位将军应诺之音,张辅也与将士一样席地而眠。
野外作战之时,向来就是就地席地而眠,就连陛下也经常如此。
次日,出乎诸将的意料,陛下精神抖擞地召见了他们……只是,张辅仍在金帐中嗅到了若有似无的参汤味道。
陛下最后还将英国公张辅封为五军总兵官、爵位被提升为公侯伯都督。
对于张辅再次晋爵,诸将是心服口服的。张辅在陛下的南征北战中,军功最大。只是这“公侯伯都督”是前所未有的爵位,让诸将有些怪异。不过他们也很快释然,毕竟陛下就是这么一个人,陛下向来以“敢为天下先”而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