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姜斌气得跳脚,指着薛蟠的手微微发颤,嘴里连声说道,“你你你......”
薛蟠连忙跳开一步,说道,“丁大人,你要保重好身体呀!”又向四下摊手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离着丁大人八丈远呢,他要是有事,可和我没有关系呀。”
丁姜斌真的是气急了,眼前不禁一阵发黑,身子也晃了晃。
跟着的王府侍卫连忙上前扶住,急声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丁姜斌闭目扶额,喘了半天,才睁开眼睛,把杀人一般的目光投向薛蟠,牙关倒错,恶狠狠道,“我没事!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刘大事先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境地,账房里根本没有遮掩,胡东不一会儿,就抱着几本账簿,以及一个钱匣出来。
薛蟠此时已经反客为主,自顾自地在刘家煤铺店里的交椅上坐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人奉茶上来。
胡东把账簿、钱匣放在薛蟠座旁的几案上,薛蟠先往钱匣里瞟了一眼,扬眉笑道,“哟呵,刘掌柜铺子里的生意不错嘛,日进斗金哟。”
又拿起账簿翻开,只见上面最早的蜂窝煤销售记录,能追溯到二十天之前。
薛家商号正式对外售卖蜂窝煤,也不过才二十多天,可见刘大的生意嗅觉十分灵敏,几乎是在看到蜂窝煤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做起这桩生意。
就像刘大说的那样,刘家煤铺从前明至今,已经经营了百余年,能称得上一声“老字号”了,在广安门附近,很是有一些商誉。
开始制作贩卖蜂窝煤之后,生意很是红火,短短二十来天,就有过万两银子的流水。
薛蟠给蜂窝煤制定的标准,是每个煤块重两斤,售价四文。
因为蜂窝煤的消耗属性,所以百姓购买,没有论块,都是按方计,一方蜂窝煤,共有五百一十二块,重一千多斤,售价二两银子。
按照四十税一的税率,商家每售卖一方蜂窝煤,应缴税五十文。
以刘家煤铺二十天来,共卖出一万两银子的蜂窝煤计,应缴税额,就是二十五万文。
按照官方定价,应该是一千文铜钱,兑换一两银子,但由于银贵铜贱,实际的兑换比率,是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千二三百文钱。
这也是荣国府里,一等大丫鬟的一两月例,和二等丫鬟一吊(一千文)月例的区别所在。
所以,按照实际兑换比率,刘家煤铺应缴税额,大约有二百两银子。
如此一来,薛蟠虽然给蜂窝煤制定的是四十税一的税率,在实际执行中,却变成了五十税一,税率更低。
而按照薛家商号,产煤、运输、制作蜂窝煤、售卖全部都是自营的模式计算,蜂窝煤的净利润,也能有三成。
也就是说,一万两的流水,净利润能有三千两,却只需要缴纳二百两税费。
就是这么低的税率,刘家煤铺都要偷逃,真的是贪得无厌!
不过,薛蟠又把账簿往前翻,推算出来,刘家煤铺在转营蜂窝煤之前,每个月的流水只有一千两左右,就算冬日旺季,销量翻倍,一个月的流水也不过两千两银子而已。
之所以现在能做到二十来天流水过万,最大的原因,还是被忠顺王府收入囊中,增加了本钱,扩大了规模。
薛蟠看过账簿,冷笑道,“刘掌柜转卖蜂窝煤,只二十天,流水就过万两,净利数千两,却连区区二百两税银都要偷逃,让本官怎么说你才好呢?
“现在,本官命你如数缴纳税银,并处应缴税费十倍的罚款,一共是两千二百两银子!
“本官就坐在这里,什么时候拿到这两千二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走人!
“如果刘掌柜执意抗拒缴税,那本官就不走了,你这铺子,也不要开了!
“不知刘掌柜怎么说。”
刘大闻听在应缴税费之外,还有两千两银子的罚款,又急又气,嘴巴乱颤。
两千两银子,他过去忙活一个冬日旺季,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净利。
现在转卖蜂窝煤,销量高了,利润也多了,但是大头要被忠顺王府拿走,留给他也只剩下三瓜俩枣了。
不知道这笔罚款,是自己出,还是忠顺王府出,哪怕是按照分账比例出也好呀,刘大不敢自专,哀求的目光看向丁姜斌。
丁姜斌死死地盯着薛蟠,冷声说道,“薛大人,你这是真的要和忠顺王府过不去了?”
薛蟠嗤笑道,“丁大人何出此言?我什么时候和忠顺王府过不去了?我照章罚刘家煤铺的款,干忠顺王府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