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昊苦笑道:“这件事是我这一生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在这件事情上,不只是媒体和你们所有人对我产生了误解,便是我的哥哥,必定也对我产生了极大的误会,所以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再联系不上他。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所受的委屈,他不求我给他回报,可是,我非但没有报答他,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了他。我和他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受此侮辱,如果不是兄弟的话,再好的朋友都会拔刀相向。我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寻到哥哥,向他当面致歉,即便下跪也在所不辞,我不指望他彻底原谅我,只要当面谢罪,我的心也就安宁了。至于背后的原因,你只需要知道,我在当时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魔鬼时常占据我的理智。”
何秋子仰天长叹道:“这太难以置信了,当初闻知此事的人,没有一个同情你,你的名字处于漩涡的中央,你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连青年茶社的朋友们都对你怪异的举动深表不解。只有陆峰劝我们冷静,他相信你一定有难言之隐,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这次相聚的时候,他一再嘱咐我们,切不可妄谈此事。现在一切明了了,接下来,我会在报刊上为你鸣冤,将真相告诉世人。”
吴天昊笑道:“我不求世人明白真相,也不求他们的谅解,我吴天昊并不为人云亦云的众生而活。我不在乎世人对我的评价,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必要刻意地洗白,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次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吴天昊转移了话题,他问道:“秋子,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成家呢?难道你还忘不了晓芸?”
向来乐观的何秋子听闻此话,眼中流露出了一股悲凉的神色,他说道:“一个人过惯了,孑然一身,游走于苍茫的天地之间,没什么不好。”
吴天昊说道:“假如晓芸在天之灵,定不希望你这个样子,你至今仍忘不了她,可是你当时还时常安慰我们,对逝者最好的告慰,就是好好活着,以最幸福的姿态活着。一个人生活是没有幸福可言的,假如你真的爱晓芸,就应该放下她,打开生活的另一扇窗。”
何秋子默默不语,他将目光转向远处的沙漠,品味着朋友的话语,正试图打开自己的心结。
在两人的一路交谈中,骆驼不知不觉登上了鸣沙山。虽然眼前所见是一处独一无二的人间盛景,可是吴天昊却不免生出一丝的遗憾,因为置身于其中,才发现鸣沙山和月牙泉并没有现象中的那么瑰美。作为一名画家而言,这一路走来,对吴天昊最深震撼的,还是敦煌莫高窟,同样身处沙海之中,莫高窟展现的是一座不可穷尽的艺术圣殿。
而最主要的是,这一路走来,吴天昊的游览兴致已经大大减弱,他沉溺于对往事的忏悔之中难以自拔。不过在何秋子的一再央求之下,他还是掏出了画板,认真描摹着甘泉与黄沙。
当太阳渐渐没入沙海,一轮明月升上高空,星辰遍布长空,神秘的乐声从鸣沙山响起,月光倾泻下的柔和光芒,与飘荡的黄沙交织在一起时候,一丝鬼魅的气息由远及近而来,在鸣沙山的乐声伴奏之下,沙海中仿佛正有一群精灵翩翩起舞。而当月光亲吻着月牙湖的那一刻,吴天昊仿佛瞬间抓住了月牙湖的灵气,一股狂喜纵贯全身。
第二天一大早,他撕碎了前一天的素描画,因为一幅真正的艺术作品,已经跃然腾跃于他的心间。
告别了月牙泉,两人继续他们的旅途,在遥远的天边,古老的玉门关还沉睡在悠远的历史长河中。